许姨娘有眼疾,看不清东西。
她退了半步,拉着身边谢望亭的衣裳,质问道:
“怎么回事?”
谢望亭呼出一口粗气,无辜答道:
“那不是我打的,是她自己撞的。若是我打的,这棍子如何是干净的?在场的丫鬟、婆子都看见了,都能替我做证!”
可这底下的丫鬟、婆子却都知道,这表小姐不简单,可是世子谢望山与二姑娘谢望雪亲自迎进来的。
晓不得底细,谁敢多说?
霎时,众人皆背转过去。
“你们!”
谢望亭气得哽住。
大娘子来的不早不晚,偏偏看到这一幕。
她拿出帕子沾沾鼻尖的细汗,骂道:
“原想进家塾能将你的行止都磨炼好,没成想,烂底子到底是纳不出好鞋垫,睁眼说瞎话。依我看,你也就糊弄糊弄你娘了!”
话毕,她让人搬来凳子,竟就地坐下了。
许姨娘抬手扇过去一巴掌,责骂道:
“你竟学会骗我了?”
“儿子不敢!”谢望亭颔首道。
周围燃烧的火把,勾勒出他骨感的侧脸,逆光之下,给人几分不可侵犯的错觉。
钱氏得意一笑,她巴不得看着许氏,亲手打死谢望亭。
当年,偏巧他那孩儿死了,谢望亭就出生了。
贱人生的煞星,夺了她大儿子的阳寿。
云小衣用帕子擦擦额头上的血渍,牵着花容走到钱氏身边,弯腰堆笑道:
“大娘子,您是侯爷的正妻,自然权利大。孩子还小,不多久就要立秋了,不若给小人安排一间好些的屋子,也好御寒。您看,如何?”
钱氏俯身看向她,眸中全是冷漠。
她捏住云小衣的脸颊,小声道:
“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能给你好脸色。
少拿着小丫头过来要挟我,你想住好的、穿好的,门儿都没有!下贱货,生了个女儿就想做主子,想得美!”
云小衣一时好像被刺痛到,目光中闪过一抹不甘,旋即化成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嘲笑道:
“小人忘了,大娘子本就不是掌家的,并没什么权利。”
钱氏咬着后槽牙,有些被刺到。
云小衣掸了掸身上的土,无赖道:
“不若小人带着花容去求求主母,主母顾着侯府的脸面,想来一定会做的十分周全。”
“不过是个远房的亲戚,多少年都没有瓜葛了。
如今接你入府,已是给足了脸面。
你若不乐意,尽可以离去。
撒泼打滚、胡搅蛮缠,做些市井无赖的行径,实在有辱我侯府门楣!”
谢老夫人的声音倏而响起,由远及近。
她原已经歇下了,听闻丫鬟们七嘴八舌地乱嚼舌根,这才起身过来瞧瞧。
她听了半天,知道钱氏不是对手,这才开了口。
云小衣打量一番,也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她笑道:
“听闻老夫人信佛,自然慈悲为怀。只是真信还是装信,那就难说了!”
“你!”
谢老夫人攥紧手里的念珠,气得发抖。
云小衣面色不改,恳切地躬身行礼,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