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端起茶,靠在圈椅上,喝了一口。
谁想,云小衣却不声不响地进来了。
“原来大娘子已经醒了,我还以为要等上些时候呢。”云小衣赔笑道。
钱氏一时受惊,也岔了气,一口气喷出满屋的雾气来。
她边咳嗽,边拿帕子擦着嘴角的水渍。道:
“你,你怎么闯进来了?”
云小衣忙上前给她顺气,温婉道:
“本想进来帮大娘子盖被,谁想大娘子竟醒了。严妈妈也真是糊涂,也不知告知我一声,叫我晒在日头底下站着,实在是灼人的很。”
钱氏皮笑肉不笑。
云小衣悄悄扫她一眼,又道:
“这底下人,有时就因为跟着主子时间长了,仗着自己有些资历,便觉得自己在主子面前与以往不同了,惯会做些污蔑主子,坑害主子的事。”
钱氏将茶盖放回去,高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小衣掸了掸袖子上的灰,继续道:
“大娘子莫急。早前小衣也是受着您的恩惠,才在锁春斋能够自在过活。
可大娘子却不知,这下边儿的人,特别是帮着您给锁春斋拿银子的婢子,若手上吃些回扣,也是在所难免。”
钱氏将手臂搭在扶手上,道:
“你说的这些,也是常事。底下的人吃些回扣,自然免不了。可你若想因这些,便来我这里挑拨,你怕是打错了算盘。”
云小衣掩面一笑。
“大娘子一向仁厚,对下人也是挑不出错处的。可下边儿的人,真要是做出些悖逆您的事儿,谁知道呢?”
钱氏有些不耐烦,她觉得云小衣就是在搬弄是非,说的话也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
“你还病着,也不能劳累,且回去吧。”
钱氏下了逐客令。
云小衣早知道钱氏会不信她,她让秋之拿了交子出来,道:
“大娘子瞧瞧,这些可都是喜儿瞒着您做的。放印子钱这种事儿,她一个婢子敢瞒着您,怕是要不得了。”
钱氏接过去,仔细一行一行地看过后,面色大变。
还真是落款印着她名字的交子!
云小衣又道:
“您看仔细,这交子上可都是您的印鉴。一个被发现了,要受罚的可是您!”
钱氏忽觉头上炸开了一道惊雷,整个人懵懵的。
云小衣凑近了,又道:
“这事儿做的很是隐秘,从前我拿钱雇了个小厮跟着喜儿,才查出来的。可这种事情,若是真能发财,喜儿又怎么会少了她老子娘的?”
钱氏皱起眉头,胸中已经怒气暗涌。
她就说,怎么先前怎么喜儿上赶着往锁春斋跑,原来是找着机会放印子钱。
严妈妈找了如意香来,刚进门,见云小衣在屋内坐着,不由惊道:
“表小姐怎么进来了?”
钱氏冷着眸子看她,道:
“我让她进来的。”
严妈妈颔首,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她,屋内的气氛不大对。
她默默将如意香点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严妈妈,喜儿呢?”钱氏忽问道。
严妈妈早前便安排了人,想让喜儿相看相看,看对了眼儿便能寻个婆家了。
眼下钱氏忽然发问,她也不好直说,便支支吾吾道:
“大约……是出去帮着大娘子给二姑娘采买胭脂了。”
钱氏却并不好搪塞,追问道:
“望雪的胭脂多得很,买什么胭脂?”
严妈妈急中生智,便道:
“这不,马上就要是二姑娘的生辰了,大娘子昨儿还愁着呢,老奴心想着,二姑娘就喜欢些胭脂水粉,便打发她去买了。一时忙,竟忘了禀告大娘子了。”
大娘子却不看她,沉声道:
“待她回来,叫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