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们跟那个孩子说了么?他考虑得怎么样。”
姜漠愿为双方做一个见证,前提是夏斐必须知情,且自愿选择,否则,哪怕是有岁月史书碎片作为筹码,他也不想强迫一个小辈做出影响一生的选择。
他阅览古籍数万卷,又有海量的记忆加持,知晓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秘密。
饶是如此,可在漫漫光阴长河里,浑沌体炼化秘境的成功案例,都找不到完整的几件,全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未知的风险实在太大了,放任夏斐去挑战,还不与他说清楚其中的利弊,与谋财害命无异。
这种事情,姜漠是万不想做的,除非,是那少年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愿以身一试。
“我们担心对方有诈,您既然愿意帮忙,那就一切好说了”
徐秋予微蹙的眉宇悄然舒展,手捧茶杯,轻轻吹拂热气,不紧不慢地说:
“只是这件事,我们暂时没和那个孩子提起,今日回去后,定把所有的利弊关系,和他讲清楚,愿不愿意,全凭他自己的想法吧。”
“另外,他在基地里面很安全,那位御主从最开始就有派人过来保护他,有好几批试图接近那孩子的入侵者,都被暗中解决了,他们在这方面也极为的重视。”
“其实我们依您吩咐,搜寻的这批天才,很多宗门教派都知晓是您在背后关注,不敢太过放肆,哪怕是笼络不到,他们也不敢暗杀,所以迄今为止,这些孩子都很顺利的成长着。”
闻言,姜漠微微一笑:
“那就好,邀约的御主是哪个宗门?”
“人武宗。”
“是他们啊?”
姜漠听到这个名字,顿感有些熟悉,在上尊的记忆里,人武宗和三一门的关系一般。
但在数千年前,两教的祖师,还曾是至交,只是后来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渐渐不再来往。
而双方的宗门,在后来的几千年里,不算盟友,也不算敌对,保持着一种较为平缓的关系。
“玄尊,您认识他们?”宁河讶然。
“不。”
“只是听说过而已,这是和九重山一样的炼体宗门,重武道,而轻术法,位列中游。”
姜漠简单地提了一句,没有继续深说下去,只因在这一刻,他心中忽生一股预感,眸光眺望大殿之外的辽阔天地,感应到一抹熟悉的气息,正从遥远的边疆,飞赴闽南省域。
“今日暂且就到这里吧,二位。”
“好,那就劳烦您等我们的消息了,回去之后,我们即刻与那位御主进行联系,并且和夏斐沟通意见。”
宁河、徐秋予意识到姜漠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遂饮完各自杯中的茶水,连忙起身告辞。
“慢走。”
“再会,前辈。”
送走九部的两位负责人,姜漠静静在殿内坐了几分钟。
很快,山门之外就有霞光漫天,一道婀娜的仙姿从云海里面走出,一步一瞬移,径直越过法阵打开的入口,不过是区区几步,就抵临清心殿。
那美艳得令世间万物都为之黯淡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清冷如山涧泉水流动的声音从双唇之间传出。
“别来无恙啊,道友。”
来者赫然是四年前,结束横断山一战,与姜漠做下约定的瑶池御主——星简。
“诸事尚好。”
“坐。”
姜漠邀请瑶池御主落座席位,与她寒暄一二,倒茶待客。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三十件云霜玉衣一件不少,全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所打造。”
瑶池御主摘去指间的一枚银戒,缓缓放到桌面上。
“好,谢过那几位老前辈了。”
姜漠取来,打开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全部收下。
“这些年,修为又突破了?”
她笑容温和得看着姜漠,眼眸如秋水那般柔和,里面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四年不见,这三一的玄尊,愈发的超凡脱俗,不近人间烟火了。
“都好。”
姜漠若无其事地答了一句。
随后,双方谈话一会儿,聊起这几年人间局势的变化。
瑶池御主向姜漠求证那些遗留在神临宗秘境出口的阵法和另外四大宗门被连根拔起,是否为他的手笔,得到的答案,仅有一个轻轻的点头。
一刻钟后,谈话基本结束,瑶池御主起行,留下这样的一句话。
“他日若有空闲,来我瑶池做客。”
“嗯。”
姜漠目送瑶池御主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尽头,才缓缓注视着指间的银戒,里面蕴含的三十件云霜玉衣,品阶都是一样的,属于次掌教级。
而姜漠四年前委托瑶池几位炼器大师铸造的那一件,是掌教级,拥有地煞数神通七十二,而这一批提供给门人的云霜玉衣,仅是天罡数三十六。
“.”
姜漠想起一件往事,不由地侧头看着大殿内高悬的宗门合照,上面的场景,历历在目,包括他在内,共有门人十五位。
照面是灰白色,却照得很清晰,每个人的神态都凝固在那一刹那了。
清诚,明慈,似冲,景遥,东山,长青,澄真,水云,盛生,礼卿,陆瑾,诸葛煜,言顾,云风;
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陪在他身边的人,已有四位年长者先一步离去,还剩下十人。
姜漠的视线在照片上定格许久,才缓缓起身,他想了很多过去的事,也想了很多未来的事。
但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无非是见见这些晚辈们,只可惜时宜不济.
不然,他还挺想再一次与门人进行合照,且让那美好的时光,永恒地凝固在某个瞬间也好。
或许在遥远的未来,这会是他少有的心灵慰藉。
“嗡!”
下一瞬,姜漠直接出发,他的神念锁定散落九州的门人气息,施展虚空遁术.
在脚步迈开的刹那间,周围的场景已是天翻地覆,从楼阁殿宇,变成一望无际的蛮荒大山。
近处,一道守在篝火前打坐的男子,忽地身心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眸。
“师叔?!”陆瑾喜出望外,忍不住惊呼。
“几年不见,壮了。”
姜漠看着身形愈发魁梧、挺拔的陆瑾,躯体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雪白的衣衫早就破败不堪,全是血迹,几乎跟一个流浪汉没什么区别,不禁一笑:
“可以啊,有长进。”
“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我给您猎点野味去。”
陆瑾着急起身,身影匆匆消失.
不到数息,就双手拎着十几头林间走兽飞鸟回来了,用着水系的术法,清洗开膛破肚的猎物。
“突然想起你,就过来了。”
姜漠随意地落坐在篝火旁,打了一个响指,发动‘遗世独立’,将两人以及方圆百米的时间流动,独立到主时间线的流动之外。
“嘿!师叔,那其他师兄、师弟呢,您去看过没?”
“没,最先看的是你。”
姜漠的笑容带着不加以掩饰的宠溺,他拾起一根柴木,鼓捣着篝火,神态轻松而安详,如天真玩耍的孩童一般。
“最近还好么?”
“好着,师叔,您听我给您说”
陆瑾滔滔不绝地说着,讲起四年里的变化,大到修行、狩猎妖类、救济百姓,小到家族琐事,后辈婚配添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