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皇帝日常也会时不时的召见词臣谈论经义,商讨政事,因此所谓的锁院制度,无非就是皇帝将翰林学士送出时,令内侍陪同,入院后即从内落锁而已。
整个过程非常隐秘,几乎难以察觉,所以,哪怕是任中正,在听到王曾说出这个消息前,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任中正自然也是聪明人,很快就有了一些猜测,于是,他神色一凛,抬头看着王曾,道。
“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句问话,王曾就明白,自己不用再多费唇舌了。
之前任中正坚定的保丁谓,其实是因为他也猜到了,丁谓倒台之后,下一个必然是他。
所以,哪怕是没有希望,他也要努力去试一试,即便是失败了,至少也能落个好名声,不至于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没有破局希望的前提下。
但凡任中正能够看到一丝希望,让他在这场风波当中保全自己,都必然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丁谓。
说白了,名声,交情这些东西,和自己的官位前途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于是,王曾笑了笑,拿出自己昨天连夜写好的奏札,道。
“任参政不妨看看这个……”
于是,任中正伸手把奏札接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将奏札合上,他抬头看着王曾,眼中精光闪动,道。
“你确定要这么做?”
面对任中正灼灼的目光,王曾倒是依旧波澜不惊,道。
“若不如此,只怕难以说服冯相。”
闻言,任中正低头思索了片刻,很快就做出了决断,站起身来,道。
“即使这样,那你我就一同去见冯相吧!”
王曾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拿回任中正手中的那份奏札,又将刚刚钱惟演的那份揣进怀中,和任中正一同出了门。
片刻之后,冯拯的公房当中。
“这么做,不妥吧?”
他看完了王曾的奏札,抬起头,目光在王曾和任中正的身上来回扫了一遍,口气略显犹豫。
于是,王曾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钱惟演的那份奏札,又递了过去,道。
“冯相,如今丁谓之事,已经在外朝传开,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我等身为宰执,若坐视舆论扩散,恐有失职之嫌。”
“何况,宫中迟迟没有决断,朝中大臣,自然也会人心浮动,钱副枢的这份奏札,恐怕只是开始。”
“如若再继续等下去,只怕这样的奏札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局面难以收拾,便是我等之过了。”
冯拯皱着眉头看完了钱惟演的这份奏札,心中也明白了王曾的意思。
钱惟演上此奏,可见是铁了心的,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那么接下来,他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说服太后接受他的建议,虽然说,冯拯依旧觉得,成功的概率不大。
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王曾的话也有道理,拖的越久,越容易生出变数。
当初封禅之事,朝堂上下不也是有诸多人反对吗,结果,在王钦若等人的鼓动下,还是成行了。
小心未上,总是没什么错的。
只不过……
搁下钱惟演的奏札,冯拯的目光又落在王曾的那份上,脸色有些犹豫。
见此状况,王曾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上前一步,道。
“冯相,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不论如何,太后那边,总是要有个台阶的,不是吗?”
闻言,冯拯眉头微皱,倒是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便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任中正身上,道。
“任参政觉得呢?”
在冯拯面前,任中正依旧保持了一贯的冷淡,只轻哼一声,道。
“拖延下去,的确只会让朝野舆论愈演愈烈……至于王参政之议,冯相既然已经有了决断,我不多言便是。”
虽然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但是,眼见得王曾和任中正都是这般看法,冯拯也不再犹豫,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我等这就进宫请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