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很好了啊。相识一场不容易，有没有需要带话给什么人？”陆航继续问道。

“没了，孤儿院长大，也没成家，一直一个人挣扎在这个世界上，本以为世界一直对我不公平，现在知道了都不容易。就是有点遗憾没成为大记者，更遗憾没早些认识你。”

“当大记者什么的，以后说不定还是有机会。不过早些认识我，说不定你会更遗憾。对了，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是时候了，一直在等你醒来。”

“那么，说什么？说再见？”陆航黯然。

“嗯，还是别再见了，好好活着。”张华微笑。

张华在微笑中慢慢消散。

陆航扔下铁条，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然后喷出……

其实张华早在进入烂尾楼经历一夜惊魂，没答出厉鬼阿婆的问题后，就已经被阿婆杀了，而且尸骨无存。张华的鬼魂却跑了出来。因为恐惧，或因为新成为鬼魂，他忘了好多事情，甚至于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一直在害怕的找人诉说自己遇鬼的事，直到在医院门口遇到了自己。

陆航想起了吃烤串时，明明张华吃了不少，还喝了好多啤酒，可小摊老板算帐时却收了那么点钱。只怕当时那小摊老板看自己身穿病号服，一个人边吃边对着空气说话，多半以为自己是个疯子。怪不得没打算要钱，听说疯子杀人都不带犯法的。

还有那出租车司机，本来以为是因为他胆小，自己开玩笑过分才害怕的。现在想来每次自己跟张华说话的时候，那司机的脸上的肉都怕的发抖。他在怕什么？他怕的不是自己开的玩笑，他怕真有只鬼在自己车上。陆航很想知道自己给返程车费让他带张华回家时，司机的心理阴影面积。

自己向来自诩聪明，原来这么多破绽都没发现。自己还是醒来再见到张华时才想到，在阿婆没记起自己前，是如此可怕，张华是怎么逃跑的？答案只有一个，逃不了，张华早就死了啊。所以张华从山坡下几乎是瞬移过来，自己没有惊奇。

昨晚张华应该一直在这附近，这里就是张华的执念所在。张华看到了昨晚的经过，记起了自己的死，也见证了阿婆的悟，才有了‘开始不知道，后来没理由了’的话，他放下了执念，离开了。

陆航不知道人死之后，最终会去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轮回，不过至少阿婆和张华离开时是笑着的，这就足够了。陆航重新拿起铁条，开始未完的工作，奋力挖了起来，张华到底是没帮上什么忙，头痛啊。

好在这里是真的荒凉，陆航填完坑都没个人影过来。手持铁条，陆航习惯性的做着附魔，忽然又清醒过来，哑然一笑，用力抛出了铁条。经历了这漫长的一夜，有点想念朋友了。卢，班你们还好吗？知道吗，我的人生观崩塌了啊！

下山前，陆航用手机查过了修建水库的时间，那都是发生在十二年前的事了。

陆航步行下了三里山。最后站在山下回头看去，仿佛还能看到那栋楼。就这样了，生前再多爱恨，死后不还是埋在一起，这么久了，可以了。原来爱和恨同样可怕，好在这一切都随着张华的离开结束了。

“咦，呀！古有襄山岁月风，缕缕催发红颜霜……”陆航手机响了起来，话说这是什么鬼铃声？

“陆航，我好不容易才查到你的电话。快回医院，陈萧然和魏轩醒了。”丁一铭吼道。

陆航把电话从耳边拉远，听完回道：“等我，马上就回。”

和自己一同进入放逐之地的人，除了旻楠，都出来了。那么现在还是碰下头的好，自己也容易规划一下以后的人生。毕竟放逐之地这种事情除了这些人也不知道找谁谈了。

陆航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