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宾那边,由薛非暮带头,带着孙家舅舅和孙家的公子们,穿行于客人间,和大家一一见过,热情的招呼着。
一圈下来,薛非暮的脸色有些难看。
到现在,来的基本都是不如侯府的府邸。
就连上回他请吃酒的那几个父亲祖父的交好同僚,这次都没有来。
难道他这个职便要板上钉钉了吗?
薛非暮心中不服,从皇帝金口玉言给他分了职,京城中便偶有流言传出,都是想要看他的笑话。
本来想要借今日这个场合,请到人,能为自己周旋一二。
但眼下看起来,怕是要失望了。
他这边进展不顺,能帮他的人一个没来,只能寄希望于女宾那边。
在拟定名单的时候,他就跟老夫人商量过,请哪些人,若来了,该如何说话,该如何请对方相助,还是有几个可能的人选的,只是不知道来了没有。
女宾那边,老夫人和大太太被哄的开心。
大太太被那些小辈们说得笑容满面,不停的回夸着对方。
老夫人记着这一次的目的,高兴之余不停的往前头望望,让李嬷嬷注意着,她特别强调的那几位夫人可有来。
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能寄希望于男宾那边来了人。
又让李嬷嬷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薛非暮。
两边只要有一边的人能请来,职位一事便还有希望。
老夫人笑着招呼着,今日若那些大人府邸无人来,那么侯府世子回京的消息也要借着机会传出去。
总要完成一样才好,若不然今日这接风宴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她和后头一位夫人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褚婉儿带着人送了果盘上来。
她身着昂贵的苏锦,上面的绣工一看就是京城云衣坊的手艺,价格不菲。
戴了一整套的头面,脸上妆容得体,一副夫人派头。
老夫人看到她来,眉头紧皱,眼神示意她回去。
褚婉儿只当看不到。她准备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她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对着首位上的老夫人行了一礼:
“婉儿见过老夫人,见过大太太,见过各位夫人,各位小姐。
“江南的新鲜瓜果到了,婉儿特地让厨房切了盘给送上来,大家尝尝鲜。”
随着她话落,身后的丫鬟,一个个揭开手中的盖碟,露出托盘上碟子里的水果。
果子新鲜,颜色吩咐,晶莹剔透,看着便诱人。
人群中传出声音。
“呀,这才不到四月居然就有西瓜,看起来可真诱人。”
“是江南的早瓜吧,这个时候确实已经有了,但是运输采买皆困难,所以金贵。倒不想今日有口福在侯府能吃着。”
“侯府果然就是侯府,实在财大气粗。”
“老夫人太客气了,我们上门已经是叨扰,让侯府破费了。”
老夫人听着这些奉承的话,笑笑着应了。
但是看着褚婉儿,眉头直皱,这褚婉儿实在是太不知规矩了。
褚婉儿看出了老夫人的意思,但是她不能退,今日是她扬名的大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反正江清月那边已经对外说了称病,她也只是出来送个水果,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富贵险中求,只被老夫人责怪几句,就能在众位夫人们中露脸,这笔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褚婉儿脸上带着笑容,让丫鬟们把手中的瓜果分了下去:
“大家尝尝,春日吃瓜别有一番风味。”
她说话的时候,正好对着其中一位夫人,那夫人满脸堆着笑意,回话道:
“多谢世子夫人,早便听闻世子夫人蕙质兰心,如今一见,果然。”
“是啊,是啊,我那儿媳妇可什么都不懂,连待人接物,都还得我手把手的教,看世子夫人这落落大方的模样,实在让我好生羡慕,到底是尚书家出来的小姐,终归不是俗人可比。”
说到尚书家,其她人噤了声。
说话的夫人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虽说侯府跟江府是姻亲,但今日接风宴,江府却没有来人。
有夫人看情况不对,出来解围:
“这瓜可真好吃,世子夫人实在有心了。”
其她人纷纷应和:
“是啊是啊,多谢世子夫人。”
褚婉儿见大家如此夸她,还把她认成江清月,心中高兴极了,这说明大家觉得她就是大家闺秀,当家主母,没有半点违和。
这更给了她信心。
她往前一步,笑对着大家道:
“各位夫人们认错了,婉儿不是少夫人,婉儿是世子的贵妾,因为少夫人在病中,不能操持接风宴,所以才交给了婉儿。”
这话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今日这场宴会就是她操持的。
她这话落,园子里一下鸦雀无声,众位夫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妾室,操持接风宴?
这身打扮跟主母毫无二样,这实在……
她们是该夸这妾室能干呢?
还是该询问少夫人的病情呢?
还是该说些别的什么?
众位夫人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都没了主意,齐齐看向了首位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手紧紧抓住椅背,真想去撕了褚婉儿的嘴。
在场的人那么多,也只能给她脸面,不好拆她的台,若不然,丢脸的就是侯府:
“不错,清月为侯府尽心尽力,前些日子病倒了,只是接风宴在即,又发了请帖出去,不能耽搁,所以才让婉儿相帮,我一把老骨头年纪大了,只能靠他们年轻人多操些心。”
褚婉儿听着这话一颗心彻底放下来。
今日,她成功了。
后头老夫人怎么罚她都认。
那些夫人笑着应道:“原来如此,老夫人是个有福气的,连一个姨娘都如此能干。”
“是啊是啊,其她人再说不出别的话,只能笑着应和。”
褚婉儿见大家热情,还想说两句,只是还未出声,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质疑:
“哟,本将倒不知,这侯府居然由个妾室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