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den reichardt把文件最小化,而后将头轻轻靠在他终端的键盘上。他的前额发送了错误的指令,电脑发出了几声乒乓声,不断重复,随后安静下来,与reichardt在空荡的办公室内唯一的同伴——刺耳的寂静——相融合。他吃午饭后几小时,silvers发电子邮件通知他更新附录了。
“经o5议会一致表决。”那帮脑残。打开邮件后,reichardt左眼后开始隐隐作痛——这痛现在几近成为一台轰鸣的发动机——慢慢地耗尽了这位高级研究员身上仅存的一点斗志。甚至连他妈一票同情票都没有。
热水瓶在他夹克兜里,而且一如既往地盛满液体。在他从一批准许编号与收容的来货中偷走这件异常物品时,他十分害怕,但这种恐惧只会使饮料更加好喝。处决的风险,处决的,微乎其微;这瓶子无疑只是另一件异常物品,将会被丢进锁柜并在数周后被遗忘,只有在年度总结时才会看到希望。reichardt为自己相对较小的过失而骄傲。他做了一个诚恳的决定并坚持到底。他很容易想象他的父亲与祖父,都是逝去很久的基金会前雇员,点头表示赞同;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尊敬收容措施但鄙视基金会一心一意只想收容每个小异常的家庭中。他们把生活中所有神秘都吸走了,他的祖父会说。reichardt怜悯这个想法,因为他试图将所有神秘都从杯子中吸出。他一直没能放入这个味道,但它模糊地使他想到了他二十出头时第一次出车站时喝过的威士忌。在那时,乘坐人造小卫星去旅行仅仅是一个新设想,而reichardt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世纪以来他家族中第一个摸到行星上泥土的人。
在显示器屏幕保护程序启动的前夕,屏幕悄然过渡到一片深邃的黑色。这台显示器是他从地球日那天在软件归档站中挖掘出来的古老物件,虽然它的低分辨率画面上的扭曲管道色彩鲜明,但却让reichardt陷入了一段深深的怀旧之中。这些图像描绘的是一个他从未亲身经历过,但又在无数历史记载和故事中熟悉的世界和时间。
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屏幕,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管道如同生命的脉络般在显示屏的每一个缺口中蜿蜒穿行。它们的颜色鲜艳而热烈,绿色的生机与粉红色的温柔交织在一起,仿佛在黑暗中绽放的光明,让人的思绪不禁飘向那遥远的星球。
那些色彩,那些形状,那些动态的画面,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他知道,这是他的祖先们曾经生活过的世界,是他们的欢笑、泪水、希望和绝望的写照。尽管他从未亲身体验过那个世界,但他能感觉到那份沉甸甸的历史重量,那份连接着他与过去、与地球的纽带。
每一次屏幕保护程序的启动,都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向过去的门,让他得以一窥那个他从未亲身经历过的世界。每一次的观看,都让他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更加热爱这个他生活的宇宙。他知道,无论他身在何处,无论他经历了多少风雨,他的根,始终在那个遥远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星球——地球。
他从未亲眼见证,而现在再无可能。在他们将地球编为scp-13175时,将整个星球指定为scp收容物已不再新奇,但尽管如此,这仍旧是一个争议点。随着行星际旅行的频率越来越大,有一个事实开始不可避免地变得明显:任何地方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异常活动,但在人类所至范围内,没有任何地方的异常数量能比得上地球。就如科学证明过的那样,那里的现实只是不太稳定。文件上线后,reichardt已经在基金会工作几年了。在过去的三十年里,o5议会从未对此发表声明,并无声地警告了那些开始过于大声地质疑这一决定的人。reichardt还记得他的父亲在那天辞职;以及他觉得他看到父亲的一部分在那天死去了。二十二世纪七十年代,地球被有意进行了去殖民化,并用作资源;数十年内,它就成了以前自己的影子,成了已经被完全收割、留在它先前出现的土壤中腐烂的躯壳。地球上只剩不到一百万人了。那些仍留下的勇敢人民,是宗教狂热分子、幸存者和那些相信人类应当留在老家的人,他们都几乎消失殆尽,还有一小部分是那些相信这颗行星还有更多能给我们的东西的研究员与企业家。那里甚至还有一些处于基金会控制下的设施,或至少有这样的传言。基金会可不愿冒险把那些威胁整个宇宙或会致使银河系毁灭的keter级异常留给可能性。
以及为什么是现在?由于在小隔间的椅子上坐得太久了,reichardt的身体开始疼痛,但在他越来越醉的掩盖下,这酸痛迅速钝化。几小时里他第一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凝视着近处窗外的广袤宇宙。在这个空间站,没法看到地球,reichardt感到后悔的刺痛。他从未结婚或养育子女,而且是独子;他是这一家族的最后一人了。reichardt再无法踏足地球了,而且以他这个年纪,大概率在退休前无法离站旅行。甚至退休后也无法保证。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显示屏上扭曲的管道元件完全遮住了屏幕,一眨眼就不见了,这次红白管道穿透了新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