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挺少人买摩托车的,不实用。
拖拉机、三轮车可以拉农具、农作物、全家人。
甚至于,拖拉机还能加装农机,耕田、收割、碾压脱粒。
周子成是混混头子,酷爱港片里拉风的一切东西,日常觉得自己是有情有义的小马哥,兄弟大过天。
“兄弟,有段时间没去我那里了,啥时候再去?”
周子成走了过来,龇牙笑,一排镶金牙。
跟他脖子上一根狗链子似的金链子、夹烟手上的金表,彼此一呼应,可太有走狗汉奸的味道了。
“不去了。”司辰语气很冷。
先前,这个狗东西给他做了个杀猪盘。
把他手上的钱都骗光了不说,还把他新婚那一整套院子,也骗走了。
司辰心想,我还没去对付你呢,你倒是先送上门了?
我的房子,不止要拿回来,你们那个赌窝,看我不给你彻底端掉!
周子成显然没想到,司辰会如此干脆拒绝他,笑道:
“哎,兄弟,胜败乃兵家常事,风水轮流转,指不定你下次来,就能彻底翻盘了呢!”
司辰毫不客气翻白眼,冷笑:
“总想着能翻盘的人,不是傻逼,就是智障。”
周子成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拳头也禁不住握紧。
混了这么多年,谁敢这么对他说话?
呵呵,司辰,以前,老子是要套你的钱,才捧着你。
现在没钱了,你当你是谁?
他正想发飙,身后的弟弟周子功不耐烦催促:
“哥,快点的啊,村里那些麦子可不等人。”
周子成这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是来干嘛的。
他掏出烟,递给司辰一支:“芙蓉王,托人从南边带来的,可带劲儿了!”
司辰淡淡瞥一眼,没接,焦油重,当然带劲儿。
周子成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硬是按捺下来。
他讪讪笑着收回手,用自己那根快燃尽的烟,点燃这一根,自己抽。
“司辰,听说你这收割机,很快?”周子成自己找话。
司辰冷冷盯着他看,不接话,心里有了谱。
一旁的赵议跟农机局干部,明显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由得捏紧手中本子。
“兄弟我,家里有点麦子,借你这收割机使一使。”
此话一出,所有人简直为之震惊!
听听,不是出钱请你,是借用!
说白了,就是明抢,白拿!
“不借!”司辰后退一步,揪了一截小麦,随意叼嘴里,歪着头,冷笑。
别说这会子收麦子已经白热化阶段了,就算不忙,司辰都不可能借给他。
借了,那就是有去无回。
何况,老子跟你个瘪犊子有仇!
“哎,别这么小气嘛,兄弟我也是给钱的。”周子成眼珠子一转,开始下套:
“大家都是认识这么久的兄弟了,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你放心,你给别人家收割多少钱,我也给你多少钱。”
“你都不用出力气,机子借给我,我们兄弟自己收割,一分钱不少你的。”
别说司辰了,赵议俩人都不信!
“周子成,辰哥说了,这次专程来我们赵家垣割麦子的,你们周家沟的,暂时不在他的计划里。”
赵议连忙出声,还算给他一个台阶下。
就连一旁农机局的干部,也好声好气劝导:
“周同志,司辰同志这边,确实已经预约满了,2号之后,都不敢答应村民们的预约。”
“你看,这凡事呢,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对不对?你们来迟了,预约不上了。”
周子成的怒火,蹭蹭冒起来,怼:
“你又算哪根葱?我跟我兄弟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你这同志怎么说话的?我堂堂农机局公职人员,岂能容你公然羞辱!”
周子成一噎,明显没想到对方是这个身份。
“道歉!你给我道歉!”那干部是个文化人,并未提出过分要求。
周子成没皮没脸赔笑,道歉就道歉,又不是要他给钱。
“哎呀,对不住啊,我也是一时着急,说话不中听,您大人有大量,哈?”
说着,周子成给人家发烟,对方没接,扭过头去。
一时间,气氛尴尬到无以复加。
正给割麦子的这家主人,也一早带着三个儿子,站在了司辰身后,怒目圆瞪。
老伯心想,我家刚开始割麦子,你居然来抢收割机?
我可是30亩哩,排队三天才轮到的,你凭什么?
其他几家快轮到的人,也一早派一个人在这里守着,都生怕被人插队。
这倒好,来了个抢收割机的?疯了吧!
司辰心里有谱,冷冷一句:“你们回吧,我跟我的机子,顾不上去。”
“日尼玛!”身后的周子功,骂骂咧咧打着拖拉机方向盘。
众人眼见着,他将拖拉机横在了这家人的田埂边上。
这一排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只在地头有一条两米宽的小路,供人马车辆通行。
农忙季节,错车都比较困难。
如今,竟是被周子功横了一台拖拉机,直接就把路给堵死了。
就算赵谚将眼前这家收割完,下一家,可就去不了。
每一家的麦田,都跟隔壁的麦田之间有2-3尺高的田埂子,拖拉机是爬不上去的。
要去下一家收割,必须经由这条小路。
赵谚恰好收割了过来,暴脾气的他站在拖拉机上怒骂:
“哎!周家两个怂娃,干啥呢?堵人家的路,当心生儿子没屁眼!”
其他村民也附和,怒道:
“咋地还把拖拉机横在这了?”
“哎!你熄火干啥?”
“你咋还把摇把拎走了?”
“哎!回来!你们回来!”
周子成也不管大家的谴责,摩托车带着自己的弟弟,扬起一阵黄土飞扬,离开了。
周子功手中举着拖拉机摇把,骂骂咧咧:
“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司辰脸上一沉,这俩狗东西,肯定回去喊人了,这是计划干架了。
赵谚彪呼呼地还嘴:
“等你就等你,谁怕谁怂蛋!周家沟羊粪蛋蛋一样的小村子,还能打得过我们赵家垣的?”
人群里,立马有人附和,冲着摩托车怒骂:
“小逼崽子,还想从我们手里抢人抢机器,没门!”
其他人此起彼伏的骂人,不绝于耳。
农机局的干部,明显被这阵仗吓到了,赶紧对赵议说道:
“小赵同志,要么,我去请村长?”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赵议脾气再好,也动了怒:
“对,你快去喊我爸,让他多喊一些人来,不信了!”
那干部一阵无语,夹着本子,快步往回跑。
“不就一辆拖拉机,来,咱们人多,把它抬开!”赵谚提议。
“抬!现在就抬!”
人群沸腾起来了。
“等等!”司辰一声高呼,将嘴里叼着的一截小麦,吐掉:
“不用抬,我有办法。”
众人闻言回头,都有些期待。
“谚哥,摇把给我。”司辰对着拖拉机上掐腰站着的赵谚,勾勾手。
“好嘞!”赵谚开心得很,每次一听司辰叫谚哥,他就能乐上半天。
这些天,司辰在赵家垣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人人都待见司辰,别提多风光了。
赵谚好面子,觉得能跟司辰混一起,那可不是一般的风光。
男人就是这样,开心的点,有时候看起来挺铁憨憨的。
赵谚将司辰那台拖拉机的摇把,拿了过来。
但见司辰接过,径直走向周子功那台拖拉机,对准机头,将摇把插了进去。
众人:!啊?这!
司辰左手压住减压,右手缓缓摇动着摇把,五秒——
突突突!
众人哈哈哈一通大笑:
“原来,这俩拖拉机型号是一样的啊,怪不得,司辰兄弟根本不怕的样子,哈哈哈!”
司辰也咧着嘴笑,翻身上了拖拉机,将它开到割完麦子的田里。
只不过——
他刻意让拖拉机骑在了田埂子,左侧前轮后轮在田里,右侧前轮后轮在田埂子上。
“司辰兄弟,你干啥呢?”赵谚直肠子,看不懂。
赵议已经明白了,嘿嘿笑着走过去,跟司辰对视一眼,俩人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