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京城路上,长杳其实就已经不着痕迹从观众那里套话打听清楚了太傅府的情况。
谢太傅原本是乡下穷秀才,一朝鲤跃龙门,金榜题名。鲜衣怒马状元郎,恣意携花游街时恰巧与谢夫人一见钟情,不过半月便亲自登门去将军府下聘。
再后来,两人生了谢长杳,谢太傅也得帝王赏识,官场一路平步青云。
他父母早亡,全靠代写家书才赚够上京盘缠。因此府中并没有什么祖父祖母旁系族亲之类乱七八糟的关系。
不过谢太傅倒是有一个英年早逝的弟弟,弟弟七年前病死后,弟媳也悬梁殉情而去。两人留下一独子——府里的二房少爷,长杳的堂兄,谢容远。
谢太傅一直有意将那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抚养,奈何谢怀瑾不同意,对谢容远很是敌视。
除了谢夫人这个主母,太傅府这么多年也没有侍妾姨娘,谢朝歌的出生只是一场意外。
谢太傅在乡下时,曾有一青梅竹马。当然,以谢太傅忠正清明的为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负心汉考取功名嫌弃糟糠之妻的剧情。
谢太傅年轻时俊朗无双,文才出众,为人又温和良善,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香饽饽。
谢朝歌的娘心生爱慕,仗着住得近非要逼谢太傅娶自己,谢太傅不答应,她害怕谢太傅考取功名后不会再回来,便设计下药与他共度一晚。
谢太傅对此事全然不知情。
后来,那农妇在长杳两岁生日那天托人将谢朝歌带来了京城,谢太傅这才恍然知道自己竟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严谨算起来,谢朝歌比谢长杳大两岁,是谢太傅的长女。
但他与那农妇并无夫妻之名,更无感情,只是惨遭算计,连妾都算不上。说是庶女,恐怕都勉强。
若不是谢夫人心善留下了年幼的谢朝歌,其实当年谢太傅是想将给笔银子将谢朝歌遣送回乡下,就此与那母女断绝关系的。
因此谢朝歌在谢府周旋这么多年,严谨的说哄到的也就只有谢怀瑾一人。
谢太傅本身就对这个被迫得来的私生女没有丝毫温情,只觉是人生污点,能耐心养在眼皮子底下已经很不错了。
而谢夫人心里始终给自己亲生女儿留着位置,就算平时再怎么疼爱纵容谢朝歌,也不会越过长杳的地位。
【感觉女主一家除了那个谢怀瑾,其他人对朝歌根本没多少感情啊,她这也好意思吹自己拿的团宠剧本?】
【你懂什么,朝歌小天使苦心讨好经营了十多年,结果那两个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是偏向刚找回来的女主,白瞎了朝歌浪费的精力!】
【就是就是,心疼朝歌小天使受委屈。】
【不是,你们口中那个“小天使”把人家女儿扔了自己舔着个脸顶替,还好意思说别人?谢家这么多年也没有亏待谢朝歌吧,到底谁才是白眼狼啊,要是谢家知道女主是被谢朝歌扔掉的,不把你们那个“小天使”活剐了都算人家善良。】
【喂!你到底哪一边的?不爱看就滚出直播间好吗,这只是一本书而已干嘛计较那么多,npc的贱命能跟朝歌比吗?】
……
回谢府的半月里,观众的争执声愈吵愈烈。
长杳充耳不闻,就像一个正常刚被寻回家的敏感单纯孩子那般,要么静卧养病,要么在院子里浇花,要么陪谢夫人喝茶。安静乖巧。
人间已到芳菲四月。
平日丫鬟都被她遣去飞花院外院不用在跟前伺候。长杳独自静静坐在台阶前,静听檐角风铃浮动,清铃澈响。
春日明媚,天气回暖晌午不算冷。
温光照在院内海棠树斑驳枝叶上,在青石地砖投落稀疏浅金光影。
而枝头雀鸟啁啾,繁花锦簇。
有微风起,卷动窗前竹帘,长杳习惯性的将脸枕在膝上,抬指斜斜遮住光,倦倦欲睡。
直到,那些声音开始提到另一个话题。
她倏然睁开眼,眸光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