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崔啸霆他们在树林里没得到什么线索,柳妙璎对崔啸霆道:“不如我和三哥再去树林里瞧瞧,换个人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崔啸霆道。
柳妙璎和宋瑄直奔西郊的杉树林。杉树林里日光稀薄,阴风阵阵,他们一路探查着进入林子深处。崔啸霆说得没错,这片林子里的确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柳妙璎的绣鞋踢到一粒小石子儿,圆圆的小石子儿骨碌碌滚着,落入一片清溪中。柳妙璎跟上去一瞧,见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小七,你不会觉得这溪流里能藏人吧?”宋瑄道。
“有何不可?”柳妙璎一边说,一边在小溪边闻闻嗅嗅。
“这里有浓郁的脂粉香味儿,可以肯定那个假新娘曾来过这儿,多半就藏在这小溪里。”柳妙璎又说。
“不会吧,这溪水看着浅,其实很深,若没有闭气的功夫,压根没法藏身。”宋瑄道。
“说不定那假新娘会闭气呢。”
“这些都只是猜测,还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
离开杉树林后,二人回到崔府。门口的红灯笼、院里的大红绸都被取了下来,崔府恢复了原样,不再随处可见喜庆的红。
崔啸霆将他们迎入府里,带他们到安置送嫁队伍的偏院里找送嫁的人问话。
蜜儿和桃儿在人群中非常显眼,两人的容貌的确比近身服侍胡二姑娘的冰儿和雪儿出挑得多,且行动间不经意流露出些许妖娆,双眸也滴溜溜转着,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儿。
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给宋瑄礼时还不忘偷瞄立在不远处不知在想什么的崔啸霆。
“十二月十五那日,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说得详细些。”宋瑄问道。
其实先前柳妙璎和崔啸云已经问过一遍了,宋瑄再问一次,不过是想看看二人的回答与先前是否一致。
蜜儿道:“那位姑娘已经问过了,那日我们俩睡得好好的,就被叫醒说是要启程,于是我俩就起身穿戴收拾好,跟着往京城走。”
“你们姑娘有何异常?”宋瑄又问。
“姑娘不待见我们,嫌我俩碍眼,都是让我俩跟在队伍最后面,她是否有异常,我们还真不知道。”蜜儿道。
“你们姑娘待你们如何?”崔啸霆问道。
“我们是夫人寻来帮姑娘的,但姑娘似乎对我们有很大敌意,从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后来干脆将我们赶得远远的,待我们就是如此。”桃儿道。
待蜜儿和桃儿离开后,冰儿对着蜜儿和桃儿的身影啐了一口,骂了句“小骚蹄子”,雪儿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这儿人多不要多言。
“姑爷,我看姑娘就是被那两个贱蹄子谋害的。”冰儿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崔啸霆道。
“怎么说?”崔啸霆挑眉问道。
“夫人刚把她们两个带进府见姑娘时,姑娘闹脾气不要她们,夫人狠狠训斥了姑娘,姑娘一生气就将火气发在她们身上,拿针扎了她们的手臂,她们那会儿应该就记恨上了姑娘。”
“后来姑娘心气一不顺就会打骂她们,孙嬷嬷劝姑娘说不可失了淑女风范,姑娘才将她们赶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她们两个跟在队伍最后,陪嫁的贵重梅花也在队伍后头,姑娘花轿里的那株金钱绿萼梅就是陪嫁里的,她们可以轻而易举拿到。”冰儿解释道。
据胡若钊说,蜜儿和桃儿都是罪臣之女,被花楼买下调教了一段时日,还没接客就被胡夫人花了大价钱买下,用意很明显。世家大族一般都会给出嫁女准备容颜出众的婢女,以笼住她们夫婿的心。
蜜儿和桃儿既然原先是官家女儿,有些傲气也是自然的。若胡二姑娘对她们非打即骂,二人的确很有可能会怀恨在心,并伺机报复。
但宋瑄观二人的神色,在说起胡二姑娘时,虽然流露出较为明显的厌恶,但没有不安,亦无慌乱,不像是谋害过胡二姑娘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二人极擅伪装。
花轿里放的金钱绿萼梅确实来自陪嫁的盆栽,据冰儿和雪儿说,胡二姑娘极喜梅花,一路上曾多次查看陪嫁的盆栽,怕它们受不了颠簸。
一行人在如意客栈落脚后,胡二姑娘还亲自去查看过,但她对梅花看得宝贵,那株梅花不可能是她剪下放在花轿里的。
到如意客栈的当晚,胡二姑娘查看过陪嫁的盆栽,说明那是盆栽还是完好无损的。盆栽和其他嫁妆一起放在客栈一楼临时腾出来的一间库房里。
库房的房门上了锁,但窗子可以从外面打开,这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库房剪下梅花。
“可是有了些想法?”宋瑄问支着脑袋、面露了然之色的柳妙璎。
“嫌犯如果只有一人,定是位女子,且身形与胡二姑娘相似,穿上嫁衣盖上盖头之后丫鬟分辨不出真伪。她在如意客栈里替了胡二姑娘,即今日一早上花轿的女子已经不是胡二小姐,而是嫌犯,梅花也是头一晚就备好的,藏在宽大的喜袍里谁也不会注意到。”
“嫌犯对京郊的地形环境颇熟,料到胡若钊会选择从林中穿行。果然,今日清晨一行人就进了西郊杉树林,她将梅花放在花轿上,从轿底逃至小溪边,潜入溪水中,待送嫁队伍走远,她再从溪水里出来。”柳妙璎道。
宋瑄点点头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无法判断嫌犯有几人,但无论有几人,其中都必定有一个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