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嘴里叼着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在笑。”

“这布娃娃我三年前见过，那年我在捉迷藏时，躲进了一个小房子，里面有一个小女孩，金色头发，穿着红色绣花鞋，脸很白，她将这布娃娃送给我，我不敢要。”

“三年前，它没现在这么大。”

“布娃娃好像长大了。”

“笑容也越来越渗人。”

“爹娘将猫带出去埋了，我没敢跟他们讲这些事，布娃娃也被我偷偷用火烧了。”

“我拉着爹爹去了一下祠堂，雕像又正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要自己睡了，我晚上要和娘睡一起。”

“最后，听说你能修仙了，你以后得保护我，毕竟世上这么可爱的小仙女，真的不多了。”

“我真的害怕，真的。”

“许折最喜欢的许闲音，留。”

许折将这封信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才折叠起来压在书底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那个穿绣花鞋的、带着会笑的布娃娃的小女孩，他也见过。

在西方大棱镜之泉探秘时见过。

那个金发碧眼、光着脚的小女孩，讲着莎士比亚时代那种较为晦涩的英文，要求许折为她照着图纸做了一双红色绣花鞋。

然后她将她的布娃娃送给了许折。

许折将这布娃娃带回了大唐，准确说，是布娃娃跟着他到了大唐，如影随形。

许折目光四处游离，面若冰霜，手指节规律地叩击着书案，思绪化蝶，寻草蛇灰线。

无力感像爬山虎，将他整个人围起来，慢慢蚕食。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到底是哪？”

许折闭上了眼，修长的睫毛不停颤动，他原以为只是生了变数。

不曾想。

因果也乱了。

“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这天，要变了？”

他迷茫地睁开眼，看着窗外无比熟悉的青竹，竟生出了些许恍惚的陌生感。

想着那个，如今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处理的了的绣花鞋女孩，许折走出了门，脚步都带着些不真实感。

他站在自家种的菜地里，踩着鲜嫩的菜叶，茫然四顾，直到陈小青幽怨地叫他几声，他才抬步换了一个地方。

他鬼使神差地仰起头，午后的太阳依旧刺眼，他看见了七彩的圆圈梦幻一般地交重落在睫毛的上方，很美。

许折想起了包裹里还有一个黑布缠起来的东西。

他回去拆开。

然后颓然坐到椅子上，满身疲倦。

许折觉得自己就像大西洋中漂浮着的一叶孤舟，随着命运的浪潮，前进、后退、沉浮，永远到达不了那个遥远的、藏着真相的彼岸。

“小青。”

“少爷，怎么了？”

“备马。”

“啊？后天就院试了，明天我们就出发了呀，少爷你不复习……”

“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