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部喷涌出来的血似乎有灵性一样,直接淋了矮个子那个一身,却没有碰到许折衣角哪怕一丁点。
他颤抖着看着眼前的恶魔,他活了这么久,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血腥。
他很恍惚,眼前这人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解释,就这么轻易地将与他合作十几年的兄弟杀了。他甚至都不知道面前这人是来寻仇的,还是组织里派来灭杀他们这两个叛徒的,亦或是此人直接是一个随心所欲、杀人全凭喜好的魔头。
他只知道,再不做点什么,下一刻,他的人头也要骨碌碌地滚来滚去,或许自己脖子处碗大的伤口中喷出的血比身旁那人还要高。
“爷爷,爷爷饶命,小的以前是做过很多错事,也杀过不少人,但绝对绝对没有得罪过爷爷您啊,爷爷,你要相信我啊……”
“只要您放过我,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愿意跟着您走,您指东,小的绝不会向西……”
没有回应。
他又看见了那把刀,那把还沾着血的刀。
他在这最后一刻,拼了命地磕头求饶,然后发现这一切好像都没有用,这把刀似乎根本没有放过他。
他看着倒在身边的无头尸首,胆气破裂到无以复加,身体由跪瞬间跌下到瘫坐,惶恐地望着许折:“我……我是野狼帮的人,你,你,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帮里的兄弟定会为我……”
他看见那把悬着的刀有了停顿,他大喜过望,求生的本能再一次被激活,急忙顺着自己的思路走下去:“大爷,你要是杀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野狼帮吧,对对对,就是黔州那边特别厉害的那个……大爷你要是放过我,我这辈子都跟定你了……”
还是没有回应。
这种冷漠掐断了他所有的希望,眼前这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连交流的余地都不给他。
可他还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们野狼帮……”
下一刻,那把刀落了下来。
他疯狂地用手臂护住头部,欲做最后一搏。
然而那把落下的短刀仿佛灌注了千斤之力,削肉骨如泥,精准而残忍地切开了他手臂上的衣物、皮肤、血管、肌肉、骨骼……
……
许折面色如常地看着地上:两颗人头、一截断臂、两具尸首。
当年要劫他财灭他口、叫他殊死搏杀才勉强逃脱的两个壮汉,现在挥手可杀,当真有些唏嘘。
修仙者的存在,轻而易举地颠覆了整个社会的武力结构。
他伸出手:野狼帮?我好怕怕哦。
一朵幽蓝色的花出现在他的掌心,片刻后又轻轻从手上脱落,落到了那两具尸首上面,地上起了一层幽蓝色火焰,感受不到温度。
肉、骨头、血液、衣物,付之一炬,很快,连磷火也灭了,只有地上些微的灰尘证明过他们曾经存在过。
至于那远在黔州的野狼帮,不出三个月,那边的官府就会下命令围剿。
到时候许折再去那条隐蔽的后路等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省的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逃到衡州这边的淮梅,影响这边的治安和他家的生意。
许折轻轻拂几下衣袖,回头准备离去。
先前那个被打昏的女子正惊恐地缩在门旁边的墙落里,紧紧环抱住屈起的双膝,脖颈之处有些淤青,望着许折的目光满是骇然,在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逃跑。
许折原地站了片刻,有些自嘲,已经好多年没用过这种古老的招式将人击晕了,到底是生疏了。
她嘴唇惨白惨白,哆哆嗦嗦地望着他。
许折手上的短刀鬼魅般轻轻旋转了几圈,不远处桌上那煤油灯无力地燃着,已经快烧到底部了。
“我……我刚醒……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大侠,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她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手脚根本不受控制的变得冰凉,双腿也发软。
许折朝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