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才听见有人颤抖着开口:
“宫中所赐补品属下皆已一一验过,绝无疏漏,只是,宸元宫送来的安胎药未曾查验,王妃日日服用,算来已一月有余......殿下如何也不会查卢昭仪之物,若真是错在此处……”
王府管事说得断断续续,有些事不好言说,只得以沉默掩过。
“为何月余间你只字未提!”许玦正在气头上,可他非常清楚宫中之物即便是从一个宫殿到另一个宫殿,也会几经转手,谁也保不准会有何疏漏。
“是属下之过,愿领责罚......”管事细声细语,不想再惹出事端。
“你倒也实诚……”却只听许玦长叹一口气,“去把宸元宫送来的安胎药取出,让郎中再仔细查验,别再出什么错漏......”
窃听至此,玉翘不由得从床上起身,踉跄着向房门走去。珠玑见状惊惧失色,慌忙前去搀扶。
掀开帷帘,堂屋之中果真聚有十数人。
“殿下,定是有人加害妾身......”玉翘此刻虚弱至极,可她呼出这话时,语气却是那样坚定。
管事端正身子跪在许玦身畔,见玉翘出现,便转了方向低头行礼。众人目光也悉数投向了她。
许玦回眸,只见玉翘被侍女搀扶着,面色仍旧苍白,气力明显不足以支撑身体。
“玉翘……”许玦支开侍女珠玑,独自上前搀扶,“怎么醒了也不着人通报,你身子如此虚弱,就不该下床。”
“妾身方才苏醒,听殿下说起用品有异,一时慌了神。他们日夜照顾妾身细致周到,殿下切勿迁怒旁人。”玉翘捏紧许玦手掌,捂出一手冷汗,与之对望,久久不能移开。
察觉出她神色中的恳切,许玦终是没下任何责罚之令,直接遣散了堂中众人。
他活动手掌,将玉翘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另一手臂搀着她回到床榻,心中火气全然消散,唯有近乎稚气的柔情。
“管事说查过所有外来之物,唯独没查宸元宫送来的安胎药,也不知是不是某个娘娘抓着母亲不放......”许玦猜疑。
那副安胎药中多有珍稀之物,效果上佳,宸元宫向来简朴度日,此次想必也是耗费不菲,可见卢昭仪对玉翘上心。
玉翘低眉颔首,不再敢抬头与许玦对视,怕被他捕捉到眼中的异样。
许玦见她有口难言的模样,轻抚过那苍白脸庞,道:“我是你夫君,原是可以为你排忧解难,护你无虞的,可有时候做得确有不足......”
“殿下可听说过近些日子宫中的传闻么?”她移开目光,将头转向侧方。
“什么......传闻......”许玦神情瞬间凝滞。
“就是说,若玉翘无法诞育皇孙,陛下便会将闵女官赐给殿下。”玉翘心绪杂乱,声音也逐渐微弱,“其中会不会......”
“躺下吧,大夫说你情况尚不稳定,药已经晾了一会儿,我叫他们端给你。”未等她说完,许玦便打断了话,嘱咐她休息。
玉翘还想辩解两句,她笃定有人陷害自己,却也不全然认为此事是闵女官所为。可见到许玦神色中挂了一丝不悦,她也不敢多舌,就此沉默。
为她捏好衾被,许玦心神不宁地朝室外走去。玉翘听见他在外边唤了人,吩咐着明日进宫的准备事宜,片刻后又改口说请闵女官闲时亲自来宁王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