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宫的人并不愿让她面见陛下,连紫微殿门槛也不得越过半步,只道是圣躬违和,需得静养,今日连早朝亦告罢。
皇帝病情的确有加重趋势,昨日动了气,虽吃过许多汤药,可就是不见起色。
“父皇!您万不可信宁王府那些人说的话,是许玦将儿臣害变成这样的,许玦还要害表......”
话未完,南珠便被张公公捂了嘴,“公主殿下当真是疯了,来人,快把永嘉公主送回琼华宫好生医治。”
他不知公主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但皇帝明确要他们守口如瓶,边关之事若是传开引起恐慌,他首当其冲要被问责。
是时,宫人窃窃私语。
“看来昨夜传闻是真的,公主确实吓得不轻。”
“宸元宫再闹鬼也不过是贤妃报仇,咱们以后少去便好......”
南珠在诧异中被捂嘴送上一辆轩车,糊里糊涂又被送回自己宫里。她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己变成了疯子,举动越激烈,越容易被人信以为真。
她拢了拢方才张公公为自己披上的斗篷,失魂落魄地朝寝殿走去,豆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
进门时竟远远看到个身材健硕的内侍,真是疯了。
待她走近,那内侍微抬首,方识得是久未谋面的寒英。
“见过殿下......”
“你为何不早些时候来找我?”南珠嘴唇发颤,话音不稳。
寒英低声应道:“今日休沐,去长公主府见了伍大人,他让微臣来探望公主殿下。”
“滚......”闻言,南珠囿困于心的情绪彻底迸发,重重一巴掌落到他脸上,“等本宫被人害死时你有大把时辰探望!”
寒英默然不语,平日里意气风发的神情变得消沉。
“本宫欺负你们,为何不反抗,为何不还手!”南珠挥着拳头不停捶打他胸膛,“一次都没有......”
“微臣不敢。”寒英仍未阻止她,任其宣泄,歇斯底里。
她捶得累了,埋在他胸膛上失声痛哭。
寒英今日乔装入宫,原是受伍必心所托告知公主驾临婚宴的时辰,以及宫外发生的变故。
伍必心被长公主囚于梧桐苑,幸有寒英这个助手替他奔走,探得宁王妃境遇相同,如今只有静待喜宴之日。
“那夜微臣当值,会放您出城......”
三日光阴,却似煎熬,南珠额角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整日头昏脑涨,似乎慢慢适应了“疯子”这个身份。
八月初一夜,德宁公主府红绸高挂,一派喜气。
眼看超过约定时辰,公主的车驾仍未到达,伍必心无意与宾客周旋,在府门外又独自等了半个时辰。
终于,一辆黑漆雕花轩车缓行而至,然而并无侍从宣告来者何人,唯见公主掀开帷帘,锦袍利落,额上裸着一片伤痕,她招手,示意伍必心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