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琳娜不敢明目张胆地开枪,恐怕原因和他们差不多,也是背着唐云偷偷过来的。
可能是药物研究的项目上跟唐云起了分歧,或者是别的什么。
研究室厚重的自动门在身后关上,雷克斯眯起眼睛打量了一遍研究室的设施,手指在手枪扳机上轻轻摩挲。
手术灯明晃晃地在头顶照着,研究室中央一张手术床,旁边的桌上扔着一堆试管和针头,周围的设备复杂繁琐,雷克斯看不太懂。
除了奥琳娜,这间研究室原本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看见奥琳娜拿着枪进来,站在角落里噤若寒蝉。
根本不敢去问雷克斯或者他手里的唐安是谁。
研究室的角落里摆着一张格格不入的小床,上面躺着的女孩已经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似乎是刚刚哭过。
唐安原本还在踉跄着挣扎,结果目光一触及到病床上的女孩,立刻就不动了。
小九?
唐安的目光锁在了女孩的脸上,黑色的瞳孔慢慢缩了起来,胸膛微微起伏着。
这个名字果然是编号没错。
是某个实验的实验品吗?
唐安虽然不了解飞云集团的药物研究,但她了解唐云,唐云的残忍凉薄告诉唐安他做的出这种事来。
雷克斯也看见了床上的女孩,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有实验品了。”
雷克斯冷冷地说。
西区的人一直瞧不起东区的原因就在这儿,西区的生意干净,最多就是跟某些盯上他们的臭虫火拼,再没别的肮脏的生意。
但东区的人不一样,小老板为了钱什么都做,倒卖枪支、儿童、药品,也乐于支持那些富人恶心的性趣味。
雷克斯深谙自己也是恶人,但依旧不齿与这些家伙为伍。
奥琳娜揉了揉眉心,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仍旧难掩神色间的疲惫。
“她太小了雷克斯,根本不能作为实验品。”
女人说到这儿,眼里闪过一抹寒意,恍然又从这张东方面孔上看到了当年黑玫瑰倨傲的影子:“我没有时间了。”
“唐安,坐到这儿来。”
唐安原本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熟睡的小九,乍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唐安抖了一下,猛地回过头。
奥琳娜冷眼看着唐安,冰冷冷的目光仿佛像在看某个不趁手的物件,跟那个在别墅中的女人判若两人。
那边的医生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且麻利地从手术台上取了支针管,不知道吸了什么药进去。
唐安紧紧盯着那支被医生推着药液的纤细针管,紧抿着唇退了一步。
雷克斯摁住了准备要逃跑的唐安,大手钳在唐安微微颤抖的后脖颈上,将准备挣扎的唐安牢牢桎梏在自己身边。
唐安在发抖,在挣扎,双手用力去掰雷克斯的手,雷克斯的手上留下一道道青紫的抓痕。
雷克斯面无表情。
冰蓝色的眼睛漠然扫视了一遍手术台上或空或满散落着的针剂,大拇指却轻轻摩挲着唐安的耳后。
唐安害怕打针,可能是以前被这样对待过。
但雷克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害怕的唐安,唐云还在下面,踏错一步,两人就都死定了。
“唐安。”
奥琳娜已经快要失去了耐心,眉角微微蹙了起来。
雷克斯轻轻推了一下唐安,垂下眼睫,看向那被黑发遮住一半的苍白的脸。
唐安抬起头,唇角已经抿到发白,黑发散乱在眼前,那双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
雷克斯知道,自己下一句话足以让唐安迄今为止建立起来的对自己的信任就此分崩离析。
但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过去。”
雷克斯听到自己说。
长达十秒钟的沉默,唐安一直在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终于,唐安慢慢松开手,扭头看向站在手术床旁边的医生。
没有一句话,唐安慢吞吞一瘸一拐地走到手术床边,乖乖地坐了上去。
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医生拿着消毒的棉签走过来,先战战兢兢地看了奥琳娜一眼,才小声对唐安说。
“袖子拉起来。”
唐安照做,雷克斯看到唐安拉着袖子的手在极小程度的发抖。
雷克斯开口打断了医生正在擦拭酒精的动作。
“这是第几版药物?”
“第五版先生,我们第六版出了问题……”
雷克斯挑了一下眉,斜睨着奥琳娜。
“看来那个倒霉的政府官员并没有达到你们的预期。”
奥琳娜耸了一下肩膀,将手枪放到桌上:“那种难看的死法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最后一个单词的尾音还没落下,手枪放到桌上的一瞬间,原本正倚着手术台的雷克斯突然动了。
奥琳娜的枪被手刀击飞,雷克斯单手卡住奥琳娜的脖子,脚下一绊,另一手迅速摸了手术台上不知道什么针剂,毫不客气打进奥琳娜的脖子里。
雷克斯的那双眼睛散发着黑豹猎食时才有的寒气与杀意。
变故仅仅发生在一瞬间,雷克斯身形动的那一刹那,几乎同一时间,唐安从病床上一跃而起,打掉那管针剂的同时就是一记手刀。
医生毫无防备应声倒地,另一名医生回过神来要喊的时候,唐安已经就地一滚,拾起奥琳娜掉落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医生的眉心,说了今天第二句话。
“别动。别喊。”
唐安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医生的脸,乍然流露出野兽一般的攻击性,和那黑洞洞的枪口一般没有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