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坑边上,有马老五的一对粪桶和一个长柄的粪瓢。陆多福将粪桶放在门口,拿起粪瓢,一瓢又一瓢地将粪坑中的臭大粪装进粪桶,装了几瓢之后,一脚将粪桶踹翻,桶中的大粪顿时倾翻在地。由于平日里来此茅房解手的人很多,这茅坑里的黄白之物就格外的多,也格外的臭。陆多福将之打翻后,这些腌臜之物显得更加肮脏不堪,恶臭逼人,再加上上面爬动的蛆虫,实在令人作呕。
就在此时,一个暴躁的声音叫道:“怎么这么臭,谁家在浇大粪啊?哦,原来是这个小鬼。”
陆多福定睛一看,不远处站着三个人,各执刀剑,一脸凶相,看来就是追杀那高大汉子的人了。三人一见到人就摆出戒备姿势,可看清楚陆多福只是干干瘦瘦的小孩子后,就放松下来。
陆多福给三人鞠了个躬,讪讪笑道:“对不起啊,三位大叔,我不小心打翻了粪桶,臭到你们了。”
三人打量着陆多福,见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跟个乞丐差不多。又见他手上拿着粪瓢舀粪,应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担粪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粪桶。
“小鬼,你可有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灰衣人,嗯,约莫这么高。”一个持刀的黑衣人将手抬到头顶上,比了个高度,问陆多福道。
陆多福面不改色地道:“灰衣人,没见过啊,这就我一个人。”
持刀的黑衣人道:“当真?你再想想,这么高,大概四十来岁,胸前这还有个疤。”
陆多福摇摇头:“真没有……”
“奇怪,明明就朝这附近来的。小子,你不会骗我们吧?如果让我发现,我非得让你把些粪全吃下去不可!”持刀的汉子恶狠狠地说道。
说来也是巧,陆多福打翻的那桶大粪,恶臭刚好掩盖了茅房内这个大汉的气息,而且还把他进来的足迹给抹去了。如此一来,三个黑衣人愣是没法子感觉到他的存在。
另一个黑衣人道:“行了行了,你跟个乡下毛孩废什么话呢,赶紧别处看看,别浪费时间。”
最后一个黑衣人也附和道:“就是,赶快走吧。这堆东西我看着就恶心,估计三天都不用吃饭了。”
见两个同伴如此,持刀那人也不再坚持,道:“既然如此,那走吧。哦,你们先走,我尿急,正好这有茅房。”可他走上前两步,看着茅房门口遍地的大粪,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随后捂住口鼻。
外面在说话,茅房里面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躲在茅草堆里面的大汉听得有人要来上茅房,紧张到手心都冒汗了。以黑衣人的修为,一旦进了茅房,肯定能发现自己。他暗运灵力,只待黑衣人一进来就先发制人,打他个措手不及。至于能不能打过,能不能顺利逃脱,会不会连累到这个热心肠的孩子,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操,你个小东西,你说你瘦成那个鸟样,还挑什么粪啊?真是恶心。”
黑衣人骂完后,就跑掉了,留着陆多福在原地,对着一地的大粪发呆。
“大叔,他们走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那三人都没有回来。陆多福才从柴草堆里面将高大汉子刨出来。这汉子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一头晕了过去。陆多福心下着急,赶紧叫他。可这汉子伤重,不管陆多福怎么叫,兀自昏迷不醒。没办法,陆多福一个人也挪不动这大汉,只好去寻了阿土伯来。
陆多福道:“阿土伯,这大叔还活着吗?”
“我看看。”阿土伯一把年纪了,见过的死人不计其数,也不怕。他将手伸过去探了探这人的鼻息,惊喜地道:“还有气,他还没死。”
陆多福心下大喜,原来还活着,那就好。可这汉子胸前的伤口裂开,流的血更多了。
“阿土伯,他在流血,怎么办?”
阿土伯看了看,说道:“坏了,怎么流这么多血,他可能要死,得救他才是。可……”阿土伯有些担心,这汉子历不明,万一要是个歹人,那就糟了。可见死不救的话,又说不过去,而且有个人死在这,他们会有麻烦的。阿土伯一时陷入两难。
最终两人商量后,还是决定先救人。陆多福敲响了黄石大街回春堂邢大夫的门。
“谁呀?”邢大夫睡眼朦胧的出来一看,居然是个小乞丐要他去救人,不由分说就把他往外赶。可是当陆多福将碎银子放在他手中的时候,邢大夫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掐了自己两下,确定不是做梦后,终于拎起了药箱跟着陆多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