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啊,听说前些天被西街客栈的掌柜打了出来,像是付不起银两。”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什么付不起银两,是他们偷盗东西在先,没报官已经是很仁慈了。”
“哎哟,好像还是那日在沉香记门前闹事的那俩。果然是满嘴谎言,偷盗成性。”
孟暄和原本没打算凑热闹,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她也按耐不住了。瘦瘦小小的身子挤了进去,这才发现,还真是那日闹事的少年。
她跟看热闹的百姓交谈了两句,才得知那日哭喊的少年名为宋禾,而粗布衣衫,当捧哏的那位,名唤余六。
包子铺铺主见人越来越多,也不好意思继续打下去,便收了手。
但西街客栈掌柜的,却横插一脚,将他们认出来。
“亏欠我们客栈这么些天,竟还敢偷盗客人的物品。今日拿不出钱,本掌柜定不会放过你们。”西街客栈掌柜听说找到了他们二人,愣是跑了三条街过来,还带了不少人手。
见着这一众人来势汹汹,包子铺铺主不耐烦地说道:“滚滚滚,要打别在老子的铺前打。”
他赶紧将众人赶走,他只是个卖包子的,没想过跟人打起来。平常宋禾余六来偷俩包子就算了,昨夜他媳妇骂他了,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将人打倒在地。
虽然包子铺铺主已将人赶走,但围观的群众却是越来越多。瞧着已经闹大,客栈掌柜的嘴角阴沉沉地掀起,就此一瞬,根本没有旁人看清。
但刚挤进来,挤到内围的孟暄和却是看了个清楚。她黛眉微微蹙起,难道这掌柜的真不是什么好人?
宋禾余六刚来她沉香记闹事,她虽说不记仇,但也对他们有点膈应。她不是什么圣母,于是打算再看看情况。
“我们没有偷东西。”宋禾本就因营养不良而瘦弱,被包子铺铺主打翻在地后,西街掌柜的又命人添了几脚。正好踹在其心口上,疼痛难耐。
但宋禾并不怕疼,他最惧怕的是冷漠围观的眼神。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也不会有一个站出来,哪怕是听一听他的解释。
不要这样青红皂白地诬陷他,在根本没有探查之前。若真是他所做,他也不会否认,一如在沉香记门前那般。
想到沉香记,宋禾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苦涩。被人冤枉的滋味他最是能体会,也最是厌恶。那日若不是沉香记掌柜的巧妙解局,恐怕他当真是害了一家铺子。
懊悔的神色涌上心头,他想着,若是今日还能下床,他定会去沉香记门前,为那铺主赔个不是。
宋禾的话仿佛石沉大海,好似没有一个人听到。冷眼旁观的都是汴京城的人,他们早听说了宋禾余六非汴京城人,而是跋山涉水,从扬州来的。
汴京城,作为南孟最繁华的天子脚下,自然对其他城市带有一些鄙夷与护短。此刻,宋禾偷没偷东西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不会为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外乡人,得罪西街客栈的掌柜。
客栈掌柜带了人手,将他们狠狠打了一顿。开春不久,寒气未除。两位少年都只身着单薄的衣衫,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瘦弱的身躯在众人的围观下显得僵直而无助,手臂上,腰间,很快便是青紫一片。
但不论掌柜的如何命人打,宋禾一直都护着余六,尽量让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貌似宋禾的伤更加严重,此时已破了皮,鲜血浸湿了衣衫。但孟暄和却细致地发现,被他保护着的余六呼吸微弱而艰难,苍白面孔上毫无血色,似是神色恍惚。
孟暄和到底是个现代人,尽管宋禾余六污蔑过她沉香记,但也看不得这样冷血残暴地毒打。
她大喝一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