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儿子道:谁呀!这么重要,不会是外面又引回来一个不安生的吧!
气的当归要打,儿子边跑边说:先给送些衣裳、饮食,今天过了再。
当归这才让炖了羊肉,知道无风爱吃圪坨,让搓了些,正好赶上徐布前要进去。
徐布前说:我们几个外面商量,都觉的事出蹊跷,好像偏偏遇了个端端,太巧了,但一时半会想不出那里不对。不行了趁着过年戒备松,我们先回去躲躲?
无风道:无妨,量他也不敢怎样。好像没到那一步吧?再说,走了婉儿怎办?两位王子找过了没有?
徐布前说:过年了都进宫去了,派人守着了,看能撵上不。
正说着,年轻牢头再一次催。徐布前、团长这才出去。
无风吃完羊肉圪坨才觉身子暖了些,喝了点热水,困的实在不行,就铺了一个大衣,盖了一个大衣,席地睡了过去。鞍马劳动,心力憔悴,牢里一冷一热,后半夜越睡越冷,冷醒过来。
西元是那种干冷,虽能冷死人,但好在穿的厚、生了火。可这牢里,四面透风,又不生火,本身又阴,入夜更冷,南方的那种湿冷。初时只觉脚冰凉,跺跺脚还不麻,后来脚便没了知觉,从脚一点点冷上来,好似赤着身子不穿衣服,一直凉到头顶,额头上冷的生疼。冷的人上牙打下牙,浑身打颤,后来似没了思想、没了意识,脑子里只一件事:冷。拂晓开始无风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浑身发软,头疼欲裂,知道是感冒发烧了。想喝口热水,刘衡千百般才要来凉水,那凉水刚喝下去,初还凉凉的舒服。一会功夫,只觉从喉咙到胃里一道线冷将开来,那条线与喝高度烧酒所走线路分厘不差,只是喝过酒烧后浑身暖洋洋,现在,全身如结了冰,散出股股冷气。
梦一个接一个,似过电影般。一会好似小时候的冬天,父亲骑自行车带着自己去城里,自己虽高兴,但那天干冻干冻,冻到全身僵硬。父亲停下来,从地里捡了些玉米杆打了堆火,烤的暖暖的,再次上路。一会好似上中专时的寒假,跟父亲开着三轮拉着米面去乡下换红小豆,穿着爷爷留下的羊羔毛蓝大衣,躺在满是粮食的三轮上,冻的手脚无处安放,早出晚归奔波在县城与乡村之间。一会似上班的那年冬天,一大早急着上班,骑摩托又没穿七十元一件的黄大衣,没带头盔和皮护膝,夏天风驰电掣、凉风习习还觉快意,冬天慢慢悠悠、生怕带风仍感天寒,那冷钻进衣服,钻到骨头里,以至于后来年纪轻轻却老寒腿。
迷迷糊糊中听刘衡要饭,换了班的牢头道:过年着了,谁给你做饭了,伙夫不回家过年?
跟牢里要不来饭,只想着挨到半夜徐布前定然会来。却不想没等来。只迷迷糊糊听到刘衡嚷嚷着为何不让徐布前进来。
被吵醒的牢头似很生气,过来就给了刘衡两水火棍道:吵的老子睡不着。东西捎进来就不错了,还想让人进来,你算老几呀!
刘衡怒道:那你好人做到底,把被子和饭给我们拿过来呀!放在那边算个甚,我们还是用不上。
牢头似迷糊没听见,嘟嚷道:那不得检查一番吧。别吵了,再吵,老子揍死你。”
刘衡问道:那我自己取?
牢头哧笑了一声道:好呀!
遂再无声响。无风正昏沉欲睡时,陡然听到牢头大喊一声“犯人要跑路。”一阵乱棒声,似听到刘衡讨饶:别打了,别打了。不是逃跑,不是逃跑,只拿一下被子和饭。
一牢头道:不逃跑,偷钥匙干嘛,开杀人犯的牢门作甚?
刘衡被打的闷哼几声道:先生病了,我们的人送来被子,你们不往进来拿,我帮你们拿还不行吗?你们把钥匙丢在门口了,我问过牢头说可以自己取的。
牢头边打边道:你看谁同意的?谁敢同意放你出去?分明是想越狱,这还找借口,给我打,往死里打?
无风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拉开了门,想大声喊道:住手。可发出的只低低一声,谁也没注意。看刘衡抬头,嘴里已被塞了布,手已绑住,只能一脸焦急地看了看无风。不知何时七八个衙役全回来了,两个衙役你一下我一下打刘衡的板子,其中一人抹了一下头上的汗,说换人吧,又一组两人接着上来打。年轻牢头一旁道:这是真打呀?另一牢头道:你会假打?年轻牢头低头不语。
无风眼看的刘衡被打的面目狰狞,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两眼血红,瞪了瞪衙役,又直直看着无风,满眼的气愤、不甘、恐惧,直到眼神一点点涣散,头似千斤重一点点垂下。
无风心里一震,那还是个孩子呀!大喝一声:“住手!我们又不是犯人,你们竟敢这样?快快放了刘衡。”抖然生出几分气力,快步上前,随手抓起水火棍便抡了过去,被牢头轻轻一架,打掉棍子,说道:“逃狱?打公人?作死!”一板子便打将过来,眼看落在无风头上,刘衡一翻身,呜叫一声,撞翻牢头。牢头起身恼道:“想死了”,一脚将无风踢翻在地,拾起板子径朝刘衡身上招呼过去。年轻牢头道:不敢打了,再打下去要死人的。
无风再看时,刘衡已一动不动,身下血流不止,挣扎着起身,却被一板子打在头上,打昏了过去,迷迷糊糊听那牢头道:这厮诈死,扔在外面冻一冻,看他还敢诈死?要逃跑吗?看你跑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