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心中暗笑,哪里是什么身份来历不寻常,不过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个时空罢了!关于现在这个身体的记忆,她半点也无,估计原身早死得透透的,会不会识字根本不知道。可这话,她也不能说,更不能让人知道。
吃完饭,里正一行人便往回赶。临行前,范县丞把里正叫到旁边,仔细问了四月被捞来时的衣着打扮,以及受伤情况。里正一一告之。范县丞听了眉头深锁,轻声叮嘱里正:“姐夫,我知你为人谨慎。只是这小姑娘恐身世极不简单,搞不好只怕会带来杀身之祸。好在丰家村偏远闭塞。你私下跟韩氏交代清楚,让那小姑娘尽量少与外人接触,凡事低调,越少人知道她的存在越好。要不这样吧,回去就用这套说词,说四月是隔壁县一个读书人家的孩子,家中遇到山匪放火劫杀,她受伤落水大难不死,如今全家只剩下她一人,家也没了。”
里正听妻弟如此说,心中不免惶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见他如此不安,范县丞拍拍他的肩,笑道:“姐夫,你也不用如此紧张。这就是个说法,堵人嘴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说不定她能给你们村带来大富贵呢!”
回到丰家村,天已经快黑了。里正果然按范县丞说的,散布了县里查到四月的来历,又叮嘱了韩氏和四月统一口径。村里人看四月更多了同情,关于她的来历,很快就没人再说,毕竟小姑娘家破人亡死里逃生,也挺可怜的。
正式成为韩氏的孙女丰家村村民,四月开始为自己在这大梦国的新人生,谋划准备。
这几天她主要休养身体,韩氏也没怎么让她做事,每天还会蒸两个鸡蛋给她吃。四月也没闲着,每天都会去村里各处转悠看看,了解这个时代的风俗人情。最热闹的时候抱一盆衣服去池塘边,边洗边听八卦,在家里也会跟韩氏说。
就这样深入丰家村,一边借机认识村民,一边对比现代丰家村,想着有哪些信息差可加以利用,帮助自己在这大梦国赚取财富,站稳脚跟,确保衣食无忧。
十几天功夫,在韩氏的补充下,四月便摸清丰家村这些基本情况——
丰家村全村都姓丰,一个祖宗传下来四房。全村基本都是穷苦人家,就那么不到十户从房子看稍微殷实一些的,土砖墙下垒了半截青砖石墙,修得也高大一些,有的人家还盖了瓦,但大部分都是茅草屋顶;村民吃水直接到水潭挑,没有井;基本家家户户有前后院,都养了鸡,有十来户人家养了猪;全村只有一头牛,就是里正家的,一辆板车当牛车用;村民们没什么像样的副业收入,卖鸡蛋或卖些时令蔬菜是主要日常花销来源;有些女人绣工不错的,会做些绣品卖,这样的人家不多,最厉害的就是韩氏;日常烧柴去三角山打,倒是不缺柴火;有少数男人会去三角山打猎,偶有所得也不过是兔子野鸡,基本没人能靠这个改变生活,只能稍微改善一下;农闲时,男人们更多的是去镇、县里打短工,赚些零花;全村不管男女老少,衣着打补丁是常态,只是多与少,这十几天她没看到有人穿新衣;大部分人家一天只吃两顿,粗面杂粮为主,每年收了新粮也会卖了换杂粮,谁家吃次肉全村都知道;田里农作物以水稻小麦为主,春秋轮种,产量都很低;这个时节,农田里种的是水稻;旱地里多种大豆、高粱、蚕豆、豌豆;菜园里这时节的时蔬主要是豆角、黄瓜、南瓜、葫芦、茄子、韭菜、苋菜,吃不完会挑去镇卖一些,或者用来喂鸡喂猪;水果就是有几家有枣树、柿树,听说从山里移小树苗回来种难得活下来的,都舍不得吃,得了果子全拿去卖;每家孩子都很多,从小就得帮家里干活;村里也没有学堂,学要去其他村私塾或者清水镇学堂,一年下来,束侑纸墨,没二两银子打不住,谁家也拿不出这钱,就没孩子学;村里姑娘们过了十五岁便开始议亲,十八岁还没嫁人的只有三人,倍受关注,压力山大,在村里都有点抬不起头来;男孩二十岁左右也基本成亲生子;父母在的,基本全都不分家,全村超过十口的大家庭差不多占三分之一;普遍重男轻女,只生女孩的女人在家里没有地位,不生孩子的会被休;因为全是丰姓同族,往三代都能扯点亲,里正和族中老人又管得严,村风还算正,偷鸡摸狗、男盗女娼的事没听说有。她估算了一下,村里人家,一年能攒下二两银子,就算日子过得不错的了。
四月摸清这些情况,一边感谢当老师时参与扶贫调研的经历,一边感慨这才是真正要扶的贫!基本的温和饱全达不到。她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可以做哪些事。能做的事很多,头一件要紧事是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自己有了充分的物质基础,再考虑扶贫的事。韩氏以前靠绣花养活一个人没问题,现在多了自己,还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那恐怕就不够了。
先得弄个一亩三分地出来!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四月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健康。她首先从韩氏手里接过厨房的活儿,让韩氏有更多时间绣花、休息。韩氏也挺欣慰,收养的小孙女这么贴心,做菜手艺比自己还好,她也就安心把厨房交给了四月。
里正偶尔来问四月的情况,韩氏悄悄告诉里正:“这些日子我一边看着,四月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看她那么喜欢在菜园子里、厨房里折腾,又会做饭会种菜,反而不会绣花、女工,也不愿学,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会这样?县老爷他们怕是想多了,这丫头可能真就是哪个秀才家的孩子,跟父亲读了一些书。”
里正听了一喜:“要是那样最好。三嫂就能安安心心地养着她,一起好好过日子。将来也别把她嫁出去,招个坐堂女婿给你养老。对了,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倒是没有听她提过。我也装着不经意问过几次,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全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
里正走后,韩氏想到藏在木箱中的四月身的金项圈和玉佩,有些心神不宁。这两样东西谁也不知道,她连四月本人都没有说。其实,范县丞说的话,她是信的:四月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一摸就不是凡品的玉佩、那少说也有半斤重的金项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孩子的穿戴?何况当时捡到她时,还女扮男装,肩头受的又是刀伤!要说她没有大背景大秘密,韩氏自己都不信。
藏着这些东西,她倒也不是想自己昧下。开始时是四月昏迷,这些东西一旦让人知道,那就是祸害,财帛动人心,她们一老一少都守不住。后来四月醒来,收了孙女,又听范县丞叮嘱,她更觉得不能拿出来,一旦露了这两样东西,谁知会给四月惹来什么灾祸?
这半个多月相处下来,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姑娘。虽然不是亲生的,小姑娘对她却是真亲,那眼神可作不了假。她也喜欢四月的心性,不做作不扭捏不沉闷也不碎嘴子,大大方方的,不像村里其他姑娘小家子气。最为难得的是,她还特别勤快。这也是韩氏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哪个千金小姐会喜欢种菜喜欢做饭喜欢喂鸡捡蛋?她哪里知道,后院这块菜园,四月前世跟外婆一起种了二十多年!外婆去世后,她也从没让菜地闲着,种菜可是她的一大乐趣和爱好,学校分给各班的菜地,她们班也是全校种得最好的,全靠她这个劳动能手班主任。
私心里,韩氏不希望四月能恢复记忆找到亲生父母,到那一天,四月肯定会离开她。她是真舍不得这个小孙女。思考再三,她决定还是先不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也不告诉四月——反正迟早是要给她的。
四月可不知道韩氏心里在想什么,她要启动自己从一亩三分地开始的发家致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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