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四月便跟里正一起赶往清水镇，因为没有提前预定，这么大的量，她怕去迟了店家货不够。

四月去镇点心铺时，铺子刚开门，四月直接要了最大的六寸芝麻皮五仁月饼，这样大的月饼店家根据以往经验，总共只准备了四十个，谁知刚一开门，四十个就卖光了，可把掌柜的高兴坏了。他记得这小姑娘，次买芝麻糖也是一下包圆了，大主顾啊。这么大的月饼要二十多文一个，这一下就要近一两银子。四月也没还价，只让掌柜的送两包桃酥，两包芝麻麦芽糖。开门就是一两银子的买卖，掌柜的哪能不允，痛快送了，热情地让四月以后想要什么点心就来他们铺子。

出了点心铺子，直奔肉铺，肉铺也是开门不久，还没有人来买肉，一头猪分两片摆在木案。四月松了口气，够！

屠夫跟四月就更熟了，这一个月来，四月经常光顾他家买肉。看四月过来，他主动打招呼：“四月姑娘，有两天没来了，今天中秋过节，要买肉吧？要多少？我给你切肥点，大骨头送给你了。”

四月乐道：“大叔，我这次可要得多了，得半边猪吧。”

“多少？半边猪？”屠户喜得脸肉颤。

“这次我要八十斤肉，你帮我分成两斤一提。另要猪板油三斤，猪心一个，猪耳朵两对、尾巴两根，有猪肝也给我一副。”她其实最爱吃猪大肠，可是太难弄了，以后有空了再搞来吃吧。

里正看四月还要了这么多下水零碎，赶忙拦住她：“丫头，大过节的，有肉就好，别花这些钱了。还得过日子呢，你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得改！”

四月笑意盈盈：“里正爷爷，放心吧，我有用，做好回头请你吃。”说罢先把钱付了，又对屠夫道：“大叔，我还要去买点别的东西，你帮我分好了，我买了东西就回来拿。”

里正看得心惊胆颤：“你这丫头，还要买什么？可别再乱花钱了。”

“里正爷爷，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再去买些小东西，马就回来。”说罢不等里正再说，就拿起牛车的背篓跑开了。

开玩笑，买这么多，花了才不到三两银子呢！这年头，钱可是真经用。

四月先到油料铺，酱油、醋、黄酒各买了一小坛，盐买了五斤，红糖两斤，小心装进背篓。这段时间盖房子，厨房用的辅料食材，已经全部用光了。出来后又直奔药材铺，八角花椒小茴香桂皮香叶，每样买了半斤。买好这些东西，看到路边有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她眼一亮，立马进去，买了一刀可以写字的最便宜的竹纸，还有最便宜的笔墨砚。她得自己订个本子记记账什么的，这些日子一直活得像个文盲。

这一通花下来，手只剩下一百多文钱了。她一边走一边张望，想着还有什么要买的，就见路边卖祭祀供神用品的店里，货架摆着极粗糙的黄表纸。她心一动，这个当擦屁股纸应该可以吧？没有擦屁股纸，是她在古代最难以忍受的事。整个丰家村，除了里正家，就几乎找不到纸。这个黄表纸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并不贵，只是没人想到用来擦屁股罢了。四月心里念着鬼神莫怪，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一百多文钱全买了黄表纸，可不敢告诉别人是用来擦屁股的，她怕会挨打。为免引人怀疑，索性又买了一把香。

这下终于把银子全花光了。四月背背着手里提着，艰难地走回肉铺门前，把东西小心放到牛车。屠夫跟小徒弟一齐动手，加里正帮忙，四十提肉已经分好全放到车了，四月要的那些下水零碎，也正在往车放，屠夫主动送了几根大骨头，还有一大块猪血。四月把东西都放好，里正赶着牛车往回走时，太阳也才三竿。四月才想起身已经一文钱都没有了，想给里正买个包子吃都不行。也不好意思说，只能默默地坐在车不敢吱声。

里正只看到放在背篓面的黄表纸和香，下面隐约有一包包纸包着的什么东西。看去应该没有乱花钱，也就没多问。

一路把牛车赶到韩氏门口，院门做的大，牛车就直接赶进院子里。韩氏已经做好早饭，请里正一起吃，里正哪里肯。四月拿了一包桃酥一包芝麻糖两根大骨头，不由分说就塞给里正。帮忙赶了一早的车，里正也看到这些都是店铺送的，就没有推辞，约好吃完早饭，他再来赶着牛车，一家家送搬家喜酒礼。

四月只留下月饼和肉，把其他的东西全部搬回家，除了肉食放到厨房，其他暂时堆放在西边空炕。韩氏见她买这么东西，不由咋舌：“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

四月吐吐舌头，让她看空空的荷包：“奶奶，我带的银子全部花光了，一文不剩。”

韩氏怔在那儿，真的全花光了！那可是一条金项圈六十两银子，现在一文也不剩。已经花出去了，也拿不回来，大过节的，就别让孙女不开心了。

她强打精神挤出一丝笑来：“花了就花了吧。原本就是你的东西。买了这么些好吃的，奶奶跟着我们家小仙女儿可有口福了。四月，这黄表纸是不是太买多了？”

四月一脸贼笑：“奶奶，说了你可别生气。这个，我是买来擦屁股用的！”

“你说啥？！”韩氏这下是真惊着了，声音一下就拔高了。

“奶奶别急。这个纸便宜，我实在是不习惯用草擦屁股。看这纸便宜，就买了，肯定比草用着舒服，擦得干净。”唉，真没办法，还得跟老人家探讨这个问题。

“四月啊，这可不行！这是祭祖宗用的，可不能用来那啥，祖宗要怪罪的！村里人知道，也会骂我们的。”韩氏有些急眼。

“奶奶！这黄表纸吧，烧给祖宗才是纸钱，不烧就是纸，祖宗不会怪的。咱们也不告诉别人，裁好放在家里自己用，只要咱们不说谁会知道？奶奶真的愿意用草擦屁股？”其实这纸四月也看不，可是没办法啊！

“你能别说屁股屁股的吗？姑娘家，也不怕人笑话。”韩氏嗔道。她当然也不喜欢用草，可没办法啊。

四月嘻嘻一笑，不再多说。得给老人适应的时间，用一次她就不会再想用草了。这点她不担心。

吃过早饭，里正便过来了。这时候，村里人全都知道，韩氏祖孙要用送东西到各家的方式办搬家酒，据说送的有月饼和肉。全村所有人家乐开了花，能得到东西全家人一起吃，还什么礼都不用送，简直天掉馅饼！虽然送去的东西也不值钱，哪里比得什么都不用往外拿啊。个别人酸溜溜地说着不合礼数，却也期待送来的东西。

午原本是村民们都在外忙的时候，可在看到里正赶着牛车拉着一车东西带着四月出门后，家家户户就都全家人窝在家里等着。只有十几个小孩子跟着牛车跑。

从没见过那么大的月饼！还有那么扎实的两斤肉！还是别人平白无故送的。次发芝麻糖是孩子们的狂欢，这次送月饼和肉，是全村人的狂欢。四月还贴心地嘱咐每户人家：月饼切开后要尽快吃完，时间长了容易变质，吃了要坏肚子。既是事实，四月也藏了私心，希望这样能让家里的女孩子们也能吃到一口。这么大的月饼，谁家都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