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丽跟姑姑说,自己还小,确实没考虑这方面的事呢。姑姑也看出来了,没事没事,我早跟他们说了,你还小,还想着上学呢,怎么会考虑这方面的事呢。小丽不好意思地笑笑,拿着姑姑给的衣服回家了。
等小丽骑车回到家,看到二伯蹲在自己家院子里。爷爷拄着拐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小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二伯抽着烟说,你爷爷自己把头扎到瓮里去,他不想活了。我正好推门进来看到,才把他拉出来。你说这叫什么事。
小丽有些傻眼,爷爷怎么想到了死,这让自己心里很是忐忑,可能这么多天大家对小丽的安排爷爷都看在了心里,自己不定下心来,爷爷可能还会胡思乱想。
小丽沉默了会儿说,爷爷你这是想干什么,活得好好的,非要寻死,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还说离家近的找个班上,好一边挣钱,一边照顾你呢,你这叫什么事呢。
爷爷不说话,二伯也跟着劝,是啊,你老人家得想开些,小丽年轻上班挣个钱吃喝肯定没问题,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得好好活着。
爷爷,从来坏脾气的爷爷突然哭了,像个小孩一样。
从此,再没人来跟小丽说过什么,小丽也暂时把还想要上学的想法埋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每天问爷爷想吃什么,小丽就开始学着去做,蒸馒头包子,包饺子,擀面条,烙饼,这些面食小丽都学会了。只要爷爷说今天想吃什么,小丽就会做给爷爷吃。除了在家悉心照料爷爷外,每逢过集,小丽就会去集市上的书摊上淘几本书,《牛虻》、《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红与黑》、《飘》、《红楼梦》等等,十元一本,小丽觉得好值。她最喜欢的是《牛虻》书里的主人公,牛虻坚韧的性格,不肯屈服于命运的摆弄,而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奋起地反抗反抗再反抗,虽然结局是悲壮的。但是小丽感觉“牛虻”已经植入她的心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小丽有时猛然间会觉得自己的大好青春年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溜走,而自己却一无所获。没有任何目标,方向,仿佛只剩以后的待嫁。想到这里,后背莫名的发凉,小丽心中的某种希望似乎在燃起。
又是一年过年,生活平静如常,二叔,三叔放假回来了。二叔一身军装,散发出男人特有的气质和魅力。三叔穿着休闲套装,脸上没有了眼镜,中分的头发也换成力挺的短发,脖子上隐约显出一条很粗的银链子,双手不时插兜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两个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儿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二叔在家待不了几天就要走,难得都聚在一起,他建议给大家拍几张合影。三叔表示不屑,又不是不见,拍它干啥。二叔向来喜欢拍照,有一次上大学的时候放暑假专门回来就为了一张照片。现在这又是刚买的相机,当然想拍点什么。三叔和爷爷拗不过只好都由他摆布,二叔拿了屋里一把椅子摆在院子的葡萄树前,让爷爷坐在椅子上,小丽和三叔分别站在爷爷身后。然后又单独给三叔和小丽拍了一张。拍完后,二叔把相机给三叔说,快现在轮到你给我们拍了。三叔接过相机,认真的调试着。二叔和小丽站到爷爷身后,二叔把手搭到小丽肩上,小丽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爷爷拍完照像是卸了重任般拄着拐回屋了。三叔单独给二叔和小丽拍照,二叔很自然地搂着小丽,像亲妹妹那样。小丽顺从着,露出了微笑。“咔嚓”,好了吧,快给我相机,我看看。哥俩儿打闹着。
二叔这次假期短,待了没几天就要回部队。走之前,二叔把小丽叫到屋里,二叔小声地问小丽,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你哄着你小老姑给你出钱把这儿的房子翻盖成二层小楼,往家里招个女婿,以后我们回来了也总有个地方。你说呢,别看现在都在外面,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小丽低着头说,我不愿意就这样过一辈子……,小丽没接着说。二叔也没再问。二叔走后,剩下三叔在家陪爷孙俩过年。初一晚上,三叔在同学家玩儿,同学妈妈很热情的留三叔在家吃饭,结果三叔喝多了,回来就要往床上躺,刚走到床边就蹲在那儿吐的稀里哗啦,弄的衣服外套上,床单上,地上到处都是。小丽赶忙走过来拍打三叔的背,问他还吐不吐,三叔迷糊的摇摇头,蹲在地上起不来了。小丽把三叔的脏外套脱掉,给三叔扶到沙发上,然后找扫把把地上的呕吐物扫走,拿煤灰再盖上。把床单撤下来换上新的。小丽就折回了爷爷屋,现在七点多,还不是很晚,爷爷已经休息,过会儿再去二伯家也不晚。小丽想着迷迷糊糊的三叔,觉得把他就这样放在沙发上不妥,还是要把他扶到床上躺好了,自己才好走。她想了想鼓起勇气,拿了条干净毛巾投了投拧干来到叔叔屋。三叔迷迷糊糊地坐在沙发上,头低着。小丽忐忑地走过去,她拿着毛巾,看了看三叔不知该怎么下手。她一只手紧张地扶着三叔的肩膀好使他不前后晃,另一只手拿毛巾在三叔脸上擦了擦。小丽第一次和三叔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看着三叔那张帅气而倔强的脸,心似乎平静了些。她喜欢的三叔此刻感觉不再那么神秘,小丽竟不害怕地拉起了三叔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想把三叔架起来扶到床上。三叔似乎有些意识顺从地把胳膊搭过去,小丽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让三叔站起来,架着他两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三叔迷迷糊糊中任由小丽摆布,小丽扶着他扭过身子,躺在床上。她帮他把毛衣,外面的裤子,还有袜子都脱了下来。她手摸着他的身体,感觉一切其实都是那么真实普通,三叔的袜子也很臭。多年的崇拜仰慕变成人间烟火时,心里的感觉好像消失了。小丽把被子给三叔盖好,走出屋去。终究什么也没发生。
年后,本家的一个嫂子突然来到家里,说镇上工业区的服装厂在招缝纫工,月工资300,小丽去不去。
爷爷听说就在镇上,觉得小丽可以去锻炼锻炼,他问小丽去不去。
本家嫂子说,去呗,离家近,能照顾你爷爷。学学缝纫机锻炼锻炼,管它工资多少,以后学出来自己也能单干。现在学缝纫机不收学徒费,还给你钱。我们那会儿还得给人家交钱。再说,我在那是组长,也能照应着些。
小丽在家闷得感觉已经与社会脱轨了,她听从了嫂子的建议,决定第二天去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