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的意思是一万两,而这位水军大营的周统领,正是收了他一万两银票的实权将军周澜!甄有金相信没有人会在收了一万两银子之后还能把送钱的那个人忘掉。
果不其然,周澜恍然大悟道:“你是甄有金?”两人在瞬间眼神交汇,一切就已在不言中。
甄有金顿觉热泪盈眶,掏出去的一万两银票也觉得少了些肉痛的感觉。他扫了一眼面色有些变化的宋乾,心中已打起了无数个算盘。
这个看起来品级不低的将军竟然认识甄有金?宋乾皱了皱眉,却听那李文约问道:“这位小兄弟,为何今日有如此多的百姓落水?听人禀报说江上漂浮有不少船只碎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乾道:“这位先生,我们乘船还未出发多久,就发现一艘巨大的黑色巨船从远处突然冲了出来,横冲直撞,打翻了不少船只,我们虽然侥幸躲过,但想着这么多人落水,若是甩手不问总有些良心不安。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拼命救上来四个人,但小船毕竟不大,再多的人实在是有心无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倒是个新奇的说法。”李文约自认所学极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却从未读过这样一句话,不由琢磨一番,愈发觉得颇有深意。浮屠他是知道的,金陵城外白马寺的本宗山门就有一座据传有千年历史的十三层浮屠,大楚唯一天人常年闭关于此,作为南江湖最强宗门,白马寺的这座浮屠自然有着无数传闻,最著名的就是如果能从一层走到第十三层,便是天人的传说。即便是能从七层浮屠全身而退,至少也是藏蕴境界的修为。
能修行到藏蕴境本就不易,天赋境遇缺一不可,实在是万中取一的概率。而这番话的意思则是能救一人,则胜过修成藏蕴境界?他细细品尝,愈发觉得此中有种悲天悯人的大慈悲,不由对说出这番话的高人肃然起敬。这个钱嵩,难道是某个隐士大贤的弟子?
而宋乾话已出口就暗道失策,那句话实在是脱口而出,并未经过多少思考,看着文士若有所思,不禁有些后悔。
所幸李文约并未在此纠缠甚深,而是叹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慈悲心肠已是难得。至于能救出多少人,当然要量力而行,否则将一船人性命都交代出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宋乾暗暗松了口气,他特意将救人一事点出,就是为了赢取张孝伯好感,占据一定主动权,因为那个周统领和甄有金的关系,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心。
此时甄有金突然插嘴道:“几位大人,能否让小人换一身衣裳?”
“当然。”
自然有亲兵领着他去换一身干净衣服。
李文约继续问道:“除了那艘黑色大船,可还有其他事情?”
“有一人踏江而行。”
李文约不再问话,而是轻声道:“大帅,看来这场水难的始作俑者是襄水派无疑。唯有襄水派拥有一艘布政使府特批的超制楼船,也唯有襄水派的孙彦舟,有能毫无凭借踏江而走的强绝修为。”
张孝伯“啪”地一声猛拍桌子,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冷冷道:“襄水派这些年未免也太过嚣张了些,这可是数十条人命,竟然也能视若无睹?”
李文约当然不可能让宋乾一行人继续看戏,既然事情已经问清楚,便吩咐门外士兵带着他们离开,陈文靖想扶着母亲回去,却没想到母亲脚下如同生根了一样不肯走动。他觉得自从进了这个房间,母亲的举动就多有反常,不禁有些担忧,只好低声道:“娘,我们还要赶紧去襄阳,寻找父亲的那位至交,不宜在此处耽搁时间。”
陈文靖母子二人没有挪步,宋乾几人也就只好留了下来。正在此时,房间门被推开,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的甄有金走了进来,没有刚才的那副忐忑紧张,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再浓郁不过的怨毒!
他之所以在刚上船时不肯跟着那落水的三人离开,而是跟着一起过来,就是因为看出这艘战船是水军大营的军船,而跟他有一万两银子交情的将军,就是水军统领周澜!
能借势自然要借势,不仅可以对付这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更可以通过这件事和水军大营拉上关系,何乐而不为?
宋乾心道不妙,而甄有金此时速度却比他更快,显然是早有准备,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来,再抬头时已经是满脸凄惶,仿佛是受到了天大委屈般,干嚎了两嗓子,叫道:“小人求几位大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