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志感的双眼,也就此失去了焦点。
“这二狗子还能穿虎皮呢?”老汉心中一阵莫名其妙,随后便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两下嘴角,遂摇头一笑,看向了身边的段志感。
然,段志感却突然微笑颔首,迈出向柳宅走去:“走吧。”
“呃。”老汉稍有一怔,随后便笑呵呵地背起双手跟了过去,又开始摇头晃脑地哼起小调来:“噔噔、噔噔蹬——,噔噔、噔噔噔……”
……
绝门后院,东厢居室。
呼……
凌秀峰盘坐在床,其人双手上下抱合,稳如泰山,全身衣发轻盈,飘飘然静若顽石。
短短数日过去,他已是满头苍白,便是怒眉也成雪。可能,那眼睫的睁动和微颤,便是稳活他生机的最后一丝努力。
他早就不再愤怒,也了无忌恨。
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早便知道自己状况几何。
身位到了他这种高度,也自然知晓,将会面临什么结果。
但如今……
不等凌秀峰心念再多,房门却被来者轻轻敲响:嘚、嘚。
凌秀峰稍有沉默,但没有终止运功控伤,也未睁开眼睛或传出任何的声音。
房门外。
谭飞作为绝门内院的管家,如今也有四十来岁。虽然他不曾参与宗门对外发起的征战,但在绝门之内的地位却是不低,且实力不俗。此外,绝门内部的一般情报也是由他负责。
久不见室内回应,谭飞便不由沉默,却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长久如是,不曾解脱。
不多久,室内的凌秀峰终于传来了回应,却不是请入,而是直问:“三叶若何。”
谭飞深陷沉默,随后便深深俯首地闭上眼睛,平声回答道:“已经数日未有消息,恐怕……遭遇不测。”
室内沉默,谭飞也一直闭目恭候,一字也不多言。
良久之后,室内才传来一声轻平的答复:“下去罢。”
谭飞缄默一时,随后深深俯首:“是……”
当谭飞转身离开时,浩浩绝门之内已冷清。便是门口,也无人值守。
绝情门的霸道,从来都是宗门大敞,若非门中集会或者食辰,整个堡内根本见不到多少的人影。
凌秀峰居室,侧卧内。
在沉默良久之后,凌秀峰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然,他目之所望,却是下方冷地。且,满目黑丝。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目里略显阴沉,随后便失笑出声:“唪。”
一笑过后,他突然面目狰狞,遂仰面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传遍整个绝情门,却掀不起多少的风浪,更荡不起一丝涟漪……
……
柳宅,大门口。
“呵呵……”柳平宽自院中款款而来,他本身就是为了出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会来,是以才会刚一跨出门口便打眼看到那边的段志感,遂是一怔:“呃。”
而段志感和那老汉也因为先一步看到柳平宽,是以便在巷尾处暂作留步。只不过,柳平宽的眼中却是只有那位将军,至于老汉?早就被他完全无视了。
着眼一观柳平宽眼下的气度,便是段志感也不由微微一笑:“唪。”
那虎裘大氅穿在柳平宽身上的出奇得合体,且制式威赫,手工精细,即便以这厮糙劣的气质也被映衬威武。只可惜,他的面相和底子摆在那里,倒是没有什么英雄气度和豪杰气概加身,仅似一些山中称大王的草莽或者暴发户罢了。且如今天尚热,还不凉,便有一些薄汗自他额头渗出。
“这……”柳平宽有些错愕,因为段志感的到来属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只可惜,他心中念头才起,却被那老汉翻出的白眼儿打断,便不由一愣回神。
见此时柳平宽看向自己,那老汉顿时嘴角一撇,斜眼看去道:“你这二蛋,搁那看着你六叔想爷爷呢。”
柳平宽为之一愣,随后便气恼起来,但眼下段志感更为重要,他便不好发作。且有了上次教训,他更不敢在对方跟前装愚充钝,便慌惶然地敞开双手过去迎接:“段将军……”
段志感微微一笑,既然对方迎来,他也不便静候,便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
“唪。”老汉牵扯着嘴角轻哼了一声,随后便耀武扬威地跟上段志感,趾高气昂地晃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