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为自己的相貌沾沾自喜,遭逢变故后,却痛恨自己长成这样,一无是处,徒惹是非。作为男人,他尚且自身难保,又有何资格对别人施以怜悯?
阿东转眼便去应付别的客人了,不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忍不住一直有意无意关注着V6包房的动静。
直至近凌晨,V6包房的门终于打开,一个五十多岁魁梧健壮的男人,半搂半拽着满脸红晕、纤瘦柔弱的女子从房间里出来,女子脚步踉跄,涣散无力,盈盈一握的腰被男人紧搂着,却用手推拒着男人的手臂和肩膀贴近,似乎想挣脱开自己走出去。
被换作冯行的人边走边给司机打电话,而另一名青年男子脸泛青白面无表情地默默跟随着。
阿东急忙跟了上去,对一行人说道:
“欢迎下次光临,坐五号电梯到负一楼,可以直接上车,请问你们需要帮忙叫出租车吗?”
“不用,我们有车。小陈,你上我的车吧,我顺道就送你回去好了。”
“那小方呢,她跟我住得不远,不如……”青年男子急忙道。
“小方有黄总送,你别多管闲事,回去想想你的业绩怎么完成吧。”冯行长威胁般盯了男子一眼。
被两个男人挡着,阿东一直没法看清那女子的脸,直到他们进了电梯,门合上那一瞬,他看到那细白手腕上青碧浓紫的琉璃链。难道,真的是她……
“叮”,电梯门瞬间合上,往地下降落,阿东感觉,自己的心也慢慢无止境地坠入了黑暗。
“她一边喝一边哭,醉得太厉害,我看不过去,送她回家,就这么认识了。”阿东一字一句对Jason慢慢说着往事,却没有看向他,而是一直望着虚空中的某处,如凝视记忆的深渊。
“后来,她告诉我,她爱的人背叛了她,然而她怀孕了,想请我帮忙,陪她去堕胎。”
“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辞职了。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她和我住在一起。当然,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你知道的,我喜欢男人。”
“有时候,我带她一起去酒吧唱歌,她唱英文歌挺好听的。她把长发剪短了,打扮着像男生,而我留起长发,我们一起合唱,有人喜欢这种组合。”
“唱歌的时候,她的名字叫Sylvia。我问过她,为什么叫这个。她说,那是个诗人的名字,一个自杀的女诗人。”
“差不多一年以后,大概是经济慢慢好转,她找到新的工作,去了南滨。虽然曾经去找过她,我们后来联系并不太多。而且,我也发现,她对过去有些事好像不怎么记得了。当然,有些事,我们从来不会谈起。也许,遗忘对她是件好事。我宁愿她永远不要记得那些。”
阿东转过头,直直望进Jason的眼睛,用冷冽的声音道:
“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别人,曾经和什么人在一起。你喜欢她也好,但绝不能对她有任何伤害,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