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玄容九念叨的扬通判,此时正待在酒楼喝的酩当大醉。
满脸通红的抱着酒壶往嘴里灌,“嗝——好酒。”
“这酒能让扬通判忘却痛楚,那也是它的价值。”
刚刚还迷迷糊糊的扬子都听到门外的声音,脑中警铃响起,“谁?”
那人推门而入,他身着一身玄色华丽的锦袍,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通身贵气非凡。
扬子都确认自己未曾见过此人。
但他心里也不敢有半分轻视。
他故作懒散的靠在桌边,手里的酒壶猛的往嘴里灌。
“贵客上门,恕在下酒后失礼,无法扫榻相迎,不如改日再约。”
慕清九关上房门,走过满地的酒壶,毫不客气的坐在扬子都旁。
嘴角微扬:“酒喝多了自然能麻痹痛楚,但它可不能为民伸冤。”
扬子都不再开口,他闭了眼似在回味酒味,并不搭理慕清九。
“扬通判,如今能为民伸冤的人已到,何故避而不见?”
扬子都握着酒壶的手指轻颤,缓缓的握紧了酒壶。
“你是公主的人。”
慕清九手指轻敲桌面,也不否认:“没有人证物证,就算是公主,也是不能随意处置朝廷命官的。”
“那就去找,找我一个小小的通判又有何用,我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见扬子都并不松口,慕清九也不恼,似是而非道:“扬通判如今可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若是我心爱的女子遭此磨难,碧落黄泉慕某也定会誓死追随。”
他如今可不就是在追随玄容九么?
前世玄容九处理万州一案牵连甚广,差点丢了半条命。
现在有他,自是不会让玄容九多番操劳。
扬子都闻言狠狠瞪着慕清九:“你懂什么?你们天潢贵胄之人会舍得为他人赴死?笑话,这世道最贪生怕死之辈便是你们这群人!你又有何资格来质问我?”
“你又怎知我不曾为我心爱的女子赴过死?若是能换的她好生活着,死又何妨?”
扬子都盯着慕清九清澈坦荡的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视,遂移开了眼,“你倒是个痴儿,那她呢?你俩可是两情相悦?”
慕清九苦笑出声:“她…应当是不喜的。”
前世她走后,他低迷过一段难熬的日子。
可那个世界所有人都在提醒他别忘了她。
无论他身在何处,总能看到玄容九来过的影子。
百姓念她,生活的轨迹都有她的一手,朝堂之上也皆有她曾经的壮志豪言,他如何能忘得了她?
她生活在自己生命里所有的点点滴滴。
他念她念的疯了,也就心甘情愿的随她去了。
扬子都嗤笑一声,“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爱慕谁不好?”顿了顿,低吟:“若是我,她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可总有人仗势欺人,这世道,何其不公!”
“何为仗势欺人?”他认为自己前世处心积虑为玄容九谋划,难道不能算得上痴心一片?
扬子都望向慕清九,似是笃定慕清九地位不高,便耐心解释:“那慕楠生乃是万州首富慕贵生之子,慕贵生与我们杜大人可是世交。这万州的女子可不就是他想要就能得到的吗?你好生去问问他那十八房妾室,又有几人不是他慕楠生仗着他爹去明抢的!若是有那女子不愿的,直接乱棍打死也不会便宜了旁人!”
说到此,扬子都红了眼眶,又闷了一口酒:“若是真心爱那女子,又怎会从不考虑那女子的处境?他这是,在逼死她啊,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慕清九当头棒喝,神情恍惚。
扬子都失声痛哭,“我也不想忘,可若不忘,我如何是好?叫我如何是好!我就是个废人!贪生怕死见异思迁的小人!”
慕清九挪动嘴唇却没了声音,起身出了房门。
留下门里伤心难过的扬子都,抱着酒壶一口一个娇娘。
在玄容九的威慑下,慕贵生父子俩匆匆赶来。
只是其中一人是被抬着进来的。
慕贵生一身墨绿色华丽的锦袍,年过半百但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大步踏进衙门口。
刚到门口,脸上挂满慈笑双手作揖,“九公主传唤,草民来迟,望公主恕罪。”
被四人抬着进来头上包着白布的人,躺在春凳上轻声呻吟着。
慕贵生指着那春凳上的人恨铁不成钢道:“此人乃是慕某那不成器的逆子。前日被慕某打断了腿,现今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起身见过公主,望公主恕罪。”
随着慕贵生的话起,春凳上的慕楠生呻吟声逐渐加大,因为伤到了腿,只能躺着双手作揖,“草民慕楠生见过公主。”
玄容九看着这闹剧,眼睛微眯。
望向那背对着她躺着的慕楠生,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伤的可是重?可否要本宫为令公子招太医?”
她一传唤,这慕楠生就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