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侧卧在衾塌上,睡意正浓。
宣贵人坐在一旁默默的守候着,回忆着,那个曾经与她有过露水情缘的慕容锡在她登上帝位的那一刻就不见了,而今躺在榻上的只是燕国的国君,她要恭敬谨慎侍奉的“陛下”。
一个不疾不缓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一室的宁静,“陛下,钟秀宫来人了。”陈全隔着水晶帘子小心禀着。
“何事?”燕帝依旧躺着懒得睁开眼睛。
“启禀陛下,贵妃娘娘不好了......娘娘又犯病了。”
“早上不还好的吗?”
“娘娘去了趟离人苑回来就犯病了!”
燕帝无奈揉了揉额头起身,“谁让她去冷宫的?你们这些奴才不会好生侍候吗?去传木良工到钟秀宫。”
宣贵人看了陛下只是起身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很是温柔的开口劝道:“陛下还是去看看贵妃娘娘吧,毕竟娘娘大病初愈,大意不得。”
燕帝稍作犹豫拉着宣贵人的手感叹,“也罢,朕去看看。还是你温柔贤惠识大体,不像贵妃,自从醒了愈发的粘人了。”说完已经起身离开。
宣贵人倚着门槛,望着燕帝离开,神情逐渐变得复杂。
钟秀宫内倪贵妃捂着胸口直呼胸闷的难受,燕帝来到钟秀宫气从中来,立即命人将皇后绑来。
封皇后衣着破烂、满脸灰尘,许久未得清洗的发丝凝结在面前,带着一股隐隐的臭味来到钟秀宫。
燕帝几乎认不出来来人是谁,直到来人跪下开口说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又对贵妃做了什么?”
一个“又”字推心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仿佛在这皇宫中大大小小的过错都可以推到她的身上,封皇后无语可说只静静的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细细品味着、牢牢记着这个中滋味。
燕帝询问几遍,封皇后都默不作声,一反往日据理力争的态势,只觉得冷宫的生活让她多了几分疯傻也不好说,于是故作大度不再驯问,让木良工来诊治。
木云萱进了宫来,为贵妃娘娘诊察一番问道:“娘娘可是进了什么东西?”
燕帝陛下在场,雁儿如实相告:“娘娘今日未进什么膳食。”
“可去了什么地方?”
“我家娘娘将将醒来便记挂着皇后娘娘,只去了一趟离人苑就成这样了。”
“这就对了,冷宫中阴煞之气过重,怕是冲撞了贵妃娘娘。待臣女给娘娘开付药,服了便无大碍。只是娘娘日后要保重身体,不要再去那些煞气过重的地方了。”
“陛下!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倪贵妃虚弱无力的呻吟。
燕帝有些犯难道:“美人既然没有什么事,就听良工的,好好吃药。”
“陛下,臣妾有话说。”
燕帝听到皇后开口兜着怒气不屑道:“你还想怎么着?”
“陛下,臣妾听良工所言,想是臣妾身上煞气太重才冲撞了贵妃娘娘,臣妾恳请陛下恩准,让臣妾出宫清修。”
燕帝听了,心中不胜欢喜。历来被贬的嫔妃宫女多被罚到大慈庵清修,这下皇后自己请求去大慈庵,正遂了心意。
“皇后深明大义,朕准了。今日就出宫去吧。”
亦不胜欢喜的倪贵妃不觉“病”已经好了一半,以前百般折磨她她都不走,看来经历了冷宫这么难熬的生活是想通了,到底是因为她自己差点就没命了。如今自己主动提出出宫清修倒算她聪明,以后在这宫中再没有碍眼的人了。
木云萱跟在皇后娘娘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钟秀宫的大门,走在宽敞的朱红宫墙之外。
“皇后娘娘可想清楚了?出宫容易,再要回来可就难了?”
封皇后止住脚步,望了一眼钟秀宫高高的宫墙,满脸悲伤,“回不来又有何妨?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地方。”
木云萱望着封皇后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的怜悯之情。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如封皇后这样的女人总是这些权势利益争斗的牺牲品。她们像是被囚禁的金丝鸟儿,除了活着其他一无所有。况且燕帝如此功利卑鄙之人,有时候甚至最起码的尊严都不会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