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燕帝在养正殿翻看着各部呈上来的年度奏报,翻看来回都是些陈词滥调,觉得索然无味。闭目回想一会,今年除了河浥发生了一次时疫损失了不少人口钱财之外,其他之处倒是还过得去,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烦闷之间便看到礼部呈上来关于年底祭祀的折子,上面所列祭祀一应的程序、用物、时间。当燕帝看到折子上所写:帝后同行共祭天地日月、先代帝王之时,微微有些蹙眉。
封氏之女向来蛮横无理,往年的祭祀、节气只要有她在的时候自己总没有遂心过,倒不如不让她出现的好。若是不让她出现,又悖了祭祀的礼仪,违了先帝定下的规矩。
封肃死了多时,太子近来病愈却留下了残疾。朝臣多次有人进谏祈求废了皇后,另立储君,燕帝虽有意,奈何眼下年节已至,不宜有大的举动。
思来想去,燕帝心生一计,今年的年祭依旧由封皇后参加,一来封肃之女仍是皇后之位,合乎情理;而来若是逾越了规矩正好治下个大不敬之罪,如此日后废后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于是便传旨命封氏除夕入宫参加年终祭祀。
圣旨一出,便无回旋的余地。只剩下宁国公、倪贵妃一党瞠目结舌也无可奈何。
倪贵妃如今独得恩宠,自可谓可以代替封氏行祭祀大礼的,连朝服都早早的准备好了。此圣旨一出真是生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咬牙切齿的质问宁国公怎么向陛下进得谏言。
宁国公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当初自己向贵妃娘娘夸下了海口,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慰道:“娘娘暂且息怒,那封氏愚笨历来朝祭皆是漏错百出,当初有封肃撑腰,陛下不敢拿她怎么样,如今若是当着文武百官出了什么差错,您想陛下会怎么样?”
倪贵妃闻言这才舒颜一笑,“原是这样!可是我这朝服都命人做了出来如今可要怎么收场?”
宁国公瞧着倪贵妃身旁展挂的一套大红色金丝点翠鸾鸟朝凤服和一件日月恒升万寿凤冠诡笑说道:“娘娘既已命人做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了那封氏之女,倒显得娘娘宽厚贤德。”
倪贵妃一脸不舍怒道:“这可是本宫花重金打造裁制的,岂能赏给那个贱人!”
“娘娘想想,祭祀乃是国家大事,连陛下都十分重视。如何着装打扮,如何三跪九叩,错一点便是对天地日月、祖先神灵的大不敬。娘娘这套凤冠霞帔正适合皇后祭祀所穿。”
倪贵妃听了半天宁国公只说出这样一番话,怒道:“国公岂不是废话,本宫岂不知道。”
宁国公并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娘娘再想想,封氏今年刚亡了父亲,正是热孝在身,若是着了这样一套朝服是否妥当?”
倪贵妃这才嘴角勾笑,“若是不穿这凤冠霞帔也不妥当!国公好主意,我这就命人将此送到大慈庵去。”
雁儿会意立马将凤冠朝服收拾起来扶了贵妃娘娘去见圣驾。
燕帝刚刚处理完政务,听见禀告贵妃娘娘求见,便宣了进来。
倪贵妃媚眼含笑一脸柔情的跪下说道:“臣妾给陛下请安!臣妾听闻陛下命皇后娘娘回宫祭祀,特命人为皇后娘娘赶至了朝服凤冠,还请陛下过目。”
燕帝让皇后回宫祭祀本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这次倪贵妃如此上心,倒是有些意外,于是说道:“有劳爱妃了!既这样你派人送了去便可,何须来禀我!”
倪贵妃俯首领旨。
“这些时日爱妃掌管后宫事务辛苦了,难得你如此贤德为皇后赶至礼服,朕便将昨日进贡来朱玉满堂赏赐给你以示嘉奖!”
“臣妾谢陛下。”
倪贵妃得了陛下的赏赐,便满心欢喜的命人将凤冠和朝服送去大慈庵,且坐看那封氏如何收场。
自封肃下葬之后封皇后一直在大慈庵中守孝、诵经、休养心性,也断了与皇宫的联系。此前父亲在世时常会让人送来宫中的消息,如今没了这些信息的烦扰反而落个清静,与自己的休养倒是好事一件:越是这样清静无为的心境越是让封皇后耐得住心性。
虽然年节将至,庵中却没有什么新奇热闹之处,与往常一样,左右不过姑子们将庵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
这日宫中来人传命让封氏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参加祭祀典礼,着实让庵中之人意外了一番。虽然清风姑娘说过凡是不可操之过急,但燕帝的这份诏命下得确实急了一些。毕竟自己现在守孝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