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王大人四处张望,在亭子的一角看到了慕容浚,衣服已经被淋得湿透。“去换了衣服,随他二人到卫河渠口等待开渠放水吧!”
慕容浚黯然地领命。
合丰也请命随慕容浚一道去了卫河渠口。
他们几人坐了马车冒雨走在回洛浥的马车上。
合丰看得出慕容浚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也知道这几天他沉默寡语,只是埋头挖渠。
到了洛浥,雨依然在下,卫河的水位果然已经上升到离河沿一尺的地方。
雨下了三日后,卫河水位已经要漫过河堤。
郑山孙禾早已经带人秘密去了山上撬动山石,合丰悄悄尾随其后,将准备好的烟火蜿蜒曲折摆放在卫河边。巨大的山石夹杂着小石子被撬动激流而下,发出轰隆的声音。趁着这轰隆的声音,合丰点燃了烟火。几十只烟火在湿气浓重的雨中,逆着雨水向上腾空,散出黄色的浓雾久久不散。随着这声巨响的轰隆声,山间滚落的石头顺着湍急的水流一路飞流,石头被水流拍打的到处乱撞,仿佛顷刻之间,卫河河堤分崩离析,漏洞百出。河水肆虐向两岸蔓延。
河洛之人都被这阵巨大的响声惊动。远远的都看见卫河上空突然腾空升起的黄色云雾,蜿蜒盘旋,紧接着巨石陨落,河堤溃破,洪水肆虐。这腾空盘旋之物定是真龙现身,龙气震怒,龙尾撞击了山石,山石滚落,河堤溃破,洪水肆虐,怪不得连日来大雨不断。人们纷纷对着卫河上空跪下烧香祈拜,希望真龙平息怒气,不要再布雨水淹洛河了。
慕容浚看了看合丰为他留下的斗笠蓑衣,并未穿在身上,只扛了把铁锹往山下走去。
雨打枝头,山风凄冷。只身赴风雨,任凉意阵阵袭身。树木刚吐出的嫩绿新芽,桃树刚绽出的娇艳花朵,无一例外都要承受着冷风冷雨的折磨,一如多年以来的自己。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父皇一纸密诏将自己贬入了民间,自此后几多风雨霜雪打都在一个稚嫩的少年身上。承受的住才活到了现在,承受不住,就像那凋零的花瓣,入土化泥,消失在人世间。世情凉薄如父皇的密诏,一生缥缈如浮萍尘埃,谁人会在意半分。即使是她!或许她如芸芸众生一般丝毫不会在意自己。
慕容浚从怀中掏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木刻,那上面刻着那一夜初见木云萱的样子。他用了许久时间,不知道刻坏了多少银杏木手上磨出了多少茧子才雕刻出这样一对有八九分相像的刻像。他并不擅雕刻,只是想刻下初见的画面留在心间。
可能这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个如画的女子她可能与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她可能从在都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她亦可能早就忘了自己。不然怎么会这么久了无音讯,她只是派合丰来帮助王大人,而自己只能听从安排去挖地。
既然如此,便不如不思念的好。慕容浚将雕刻放在山间一块石头上离开。
刚走出五六步,突然驻足回首来望,又跑回来念念不舍的捡起,用衣袖擦了擦沾在上面的青苔收入怀中。抬眼望不到邺城,只有满目的云烟。邺,那是个不可望不可及的地方,因为遇见,让自己对那个地方徒添了一份渴望,一份噬心灼肺的渴望!
“陛下,臣妾德浅命薄,气数已尽,此番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恳求陛下为我积德行善,不要迁怒无辜才好!”宣妃娘娘用尽全身力气才缓缓说出这几句话。
燕帝拉着宣墨儿的手悲伤答应着:“朕答应你,不会处罚任何人的!”
话音刚落,宣妃娘娘便闭上了眼睛溘然长逝。
木云萱、邱元康和太医院的其他御医跪了一地,俯首悲悼。
宣妃娘娘得了血崩之症,自那日小产后出血不止,虽然众位御医使出浑身解数为其医治,依然无济于事。这才几日的时间,宣妃娘娘就血尽人亡了。其间有御医为了开脱自己的责任,对燕帝禀告说宣妃娘娘本身体质寒弱,又加上产前食用了太多了红花,寒气散去,火气上延,血液过于活化,才导致现在血流不止的现象,已经无法补救。
这位御医说的不无道理,虽说宣妃的死并非全然由红花所致,但肯定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所以当燕帝询问邱元康那位御医所说真假时,邱元康竟无法反驳,毕竟红花对于孕妇来说是十分危险的毒药。
所以燕帝把这份悲痛算到了倪贵人的头上是肯定没错了,当即命人赐了鸩酒给倪氏。
紧接着太史令袁清冒着大雨着急请见。
太常所专门为皇室观测天象,占卜推演运势盛衰,没有十分紧要的事情一般不会来觐见。此番袁清着急求见,必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