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店里,寻了一处雅间坐定,又让小二端了茶上来,才冲神色惊惶的陶裕贤道,
“陶先生不必惊惶,在下姓赵,单名一个旭字,我父亲赵东麟!”
“哦”
陶裕贤一听立时松下气来,扯了袖口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原来是贵人当面,却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赵旭笑道,
“陶先生与家父乃是素识,倒不必如此客气!”
陶裕贤面有愧色道,
“令尊与我有恩,陶某心中感激,只是陶某才疏学浅年过三十也无有建树,不能回报赵老爷一二,实在心下惭愧得紧!”
赵旭哈哈一笑道,
“陶先生若是有心回报我父亲,雍善这厢倒有一个机会,也不知陶先生肯是不肯?”
“哦!大爷有何指教陶某?”
当晚林玉润散了头发等到半夜,赵旭才回来,林玉润过来端了茶给他,问起那管事之人,
“雍善,可有寻到得力之人?”
她这边一问,赵旭摇头道,
“倒是有一位姓陶的今儿去见了一见,我见他倒是肚子里有些东西,只是却不肯到我手下做事!”
林玉润道,
“这位陶先生即能得公爹赞许,必是有本事之人,有本事之人自来有些脾气,刘备还有三顾茅庐呢,雍善不如再去请一请!”
赵旭听了点头道,
“大奶奶说的是,这人若是真有本事,我自当再去诚心相请!”
等隔了两日却是带了一盒子银元宝去了,却不料那陶裕贤还是不应,赵旭回来摇头道,
“这位陶先生只怕真不想出来做事,我许了他一年五百两的银子,平时吃穿用度一应都有定制,他还是推辞不受!”
林玉润道,
“这位先生也不知有何雅好?莫非是不喜金银偏爱古玩字画?不如投其所好必能打动他!”
赵旭拍头恍然道,
“大奶奶一语点醒梦中人,这类读书人自是最爱这些个东西!”
待得第三次去却是送了书画、古玩,想着总有一样能入得他眼!
这番过去又是铩羽而归!
这次回来赵旭终是阴了脸半晌没有说话,林玉润瞧着他倒是有些动怒了,也不敢去问他,便悄悄儿派了艾叶去问前头,
“去问问今儿是那一个跟在大爷的身前伺候?你带了他来回话!”
艾叶回来却是带了赵宝,
“给大奶奶请安!”
赵宝过来倒也不敢隐瞒,
“大爷这三次去请那陶先生也是诚心实意,无奈那穷酸实在不识抬举,几次三番都是摇头不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家大爷自然是生气了!”
林玉润心道,赵旭自来跋扈惯了,如今放下身价去请人却兜头被人泼了冷水,自然心里过不去,只是这人是公爹推荐,想来是个好的,若是他负气不去,岂不是错过了良材?不如我去瞧一瞧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般想了便在第二日让赵宝带着家中护卫悄悄儿领到了那陶先生门前,却是那偏沿儿胡同一处破烂的小院子,她立在那院门口却听到里头传来了女子的骂声,
“你整日价与这个出主意,与那个想法子,怎生不想一想法将自家钱袋子弄鼓一些,眼看着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还在那处东游西荡,也不去寻一寻正事来做!”
里面有男子声答道,
“我我这不是有那詹二送了半袋子米来么?”
那女子骂道,
“半袋子米是够吃几天,你整日价端着那读书人的架子,高不成低不就,账房先生你不愿做,搬货拉车你嫌辛苦,你是想将我活活饿死才心甘吗?”
“我我我那有此等念头!娘子真是冤枉我了!”
女人骂道,
“你少用虚言假语来哄骗我,今日里若再不寻些银子回来,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男子在里头色厉内荏吼道,
“你待怎得?”
“你倒敢与我大小声了!”
女子一边说着话,却听的里头一阵乱响,显是在寻找东西,
“哎呀!”
不多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捂着头,躲着身后飞来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跑到了院里,林玉润怕被看到忙闪身躲到一边。
那男子立在院子当中捂着被砸疼的额头指点着里头道,
“你你你这泼妇!”
里面一个矮胖妇人追了出来,正在脱另一个脚上的鞋,
“你给老娘再讲一遍!”
那男子见势不妙,立时拉开了院门如飞般逃走,到了外头估摸着那妇人砸不着了,站定下来一甩袖子,
“男子汉大丈夫不与你妇人一般见识!”
妇人扬着手里鞋子就要追,无奈他说了一句脚下如飞般跑的远了,算了算不在自家射程之内才悻悻收回手,正光着脚寻那只头前飞走的鞋,却见院子里进来一个女子,穿了一身淡绿的衣裙,那裙摆上还绣了精致的云边儿,妇人愣住了,心道,
“这裙儿只怕要值十两银子吧?”
连忙直起腰来,却见面前一个身姿妙曼的年轻女子,戴了帷帽,露出一双眼睛,那长长的眼毛儿上下扇动,跟小扇子似的。
林玉润过来揭了那遮脸的轻纱,冲着妇人盈盈福身,
“请问,这处是陶先生家里么?”
妇人呆愣愣看着她,有几息不知自家身在何处,左右看看是自家破烂院子,
这破烂地方怎得来了这么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儿?
妇人结结巴巴答道,
“是是是呀!敢问这这位小姐你是那一位?”
心下里不由暗暗叹道,
女人家这般冒冒然寻上门来,难道是那个死鬼在外头的相好?
他若能寻到这般模样的相好,老娘便是立马滚蛋也认了!
却听面前那女子道,
“我夫家姓赵,我家夫君乃是陶先生朋友,这厢特来与陶娘子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