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以种种花草树木间隔,生得密了远远只现一个翘檐,七拐八拐才见一座屋舍,
他们所居的这座小楼开了厅门,就是个小湖,顺着湖走,沿湖遍种了杨柳,只是现如今春信未至,杨柳不见青色,
湖边是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灰白一线伸向前方草丛处,不见了踪影,
两人并肩膀走在那小径上,只感对方气相闻,息相同,心儿跳得厉害,脸上也热热的,虽是冬日里竟也不觉的冷,
赵旭身量高立在林玉润身旁,低头便瞧见她那扎着白玉簪花的发顶,隐隐有幽香传来似带着勾儿一般,钓了他这肚子里的心肝不听使唤,又见她半截素手露在袖子外面,白皙里透出几分红来,想来是寒风可恶竟吹冻了他家大奶奶的手!
不由两手拢在一处搓了搓,自觉还很热乎,便动了心思去拉那香软的小手儿,勾了几勾没有得逞,这才发觉,自家生得高,他家大奶奶生的矮,若是不弯腰只能勾到手肘衣袖,碰不到她的手!
抬头暗暗比了比,心道,
“这高矮,若是伸手搂了肩头倒是正正好!”
只是……他咽了一口唾沫,竟觉自家有那贼心无有贼胆儿,若是惹恼了小姐,甩脸子走人,今儿晚上的万花夜会只怕要形单影支,还不凄凉死!
有心矮了身子去就,又觉着这一番动作有些大了,实在有轻薄之嫌,怎生顺带着,悄不溜儿的就牵了那小手儿呢!
赵家大爷甚是苦恼,以至本就凶恶的脸庞生生多出了几分戾气来!
几个小厮并艾叶远远儿的站着,看了他脸色更不敢靠拢过来了!
两人沿着小湖走了圈,林玉润见前方有小桥弯在那水面,便笑道,
“我们去那处看看!”
两人上了桥向远处看,只见远处一片波光浩淼,便是连接着的大湖了,湖中间儿却立了一个两层楼的高台,林玉润抬手一指,
“那处是何所在?”
赵旭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装做看不清一般,手搭凉棚,
“小姐说的是那一处?”
林玉润不疑有他,站过来挨着他身前一指前方,
“那里,有一座高台!”
“哦!小姐讲是那处!”
赵旭也抬了手来,顺势张开手掌覆在她手上,假意道,
“那处么?”
林玉润眼见得自家白生生的手背上覆了他黝黑粗大的手掌,这么一遮便被包在了里面,立时红了脸便要挣,那厮却握紧了道,
“小姐可要指清楚了,莫要左摇右晃!”
气得林玉润瞪他一眼,他却浑当不觉只拉着她的手指着前面道,
“那处便是今儿晚上观舞的地儿,有名伶舞女支还有杂耍表演,我们自这湖划了船过去看就是!”
此时林玉润那还听他说什么,只攥着小拳头却是挣不脱,便要走,他却仗着身重力沉,赖着身子在那后面做了破车,使林玉润似那拉车的老黄牛一般,半晌不过走了几步,嘴上却还恶人先告状,
“小姐莫拉我手!小姐莫拉我手!”
气得林玉润无法,到后来索性也不拉了,只嘟着嘴要下桥,那厮笑着跟在后面只是不放手,林玉润无奈只能随他,
如此拉了手儿转了半圈,只觉掌心有异,便低下头来看,却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只觉自家手小,他手大,骨节分明,皮肤粗糙,手掌里全是老茧,磨得微微有些刺痛,
不由有些惊异,两世为人她见过些男子的手,似他这般锦衣玉食的出身,却是没有那一个男子的手是这般粗糙的,若是不看脸,只单单这双手,可与那整日里下田做活的老农相比了!
赵旭的手被她那柔软的手儿握住,任她左翻右看,只觉这那里是在看自家的手掌,分明是把一颗心儿掏了出来,给她左捏右揉,那酥麻股儿自手掌传到了脑子里,半分人事也不知,只低头看她白皙的额头,
“我们家大奶奶额头也生得那么美!”
两人立在那湖边,只做这看手的事儿,一个认真看,一个认真痴笑,一旁的几个小厮捂了脸,赵固一胳膊肘打在赵宝的肚子上,
“大爷跟大奶奶,这是闹的那一出,怎得半句话也不说,莫非在看手相?”
赵喜向他投去十分鄙夷的目光,
“憨货!这便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
赵固抠了抠头不再说话,抬了自家的手来看,
“大爷那手比我这手还粗些,大奶奶翻来翻去,能看出花儿不成?”
“嗤!”
三人齐齐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解风情之呆头鹅!
一旁的艾叶却心惊不已的四下里观望,光天化日之下与男人拉手独行,可不能让人瞧见,坏了姑娘的名声,赵正在一旁道,
“艾叶姐姐,放心,这处我们大爷全包了下来,没有旁人来打扰的!”
艾叶回头看他一眼,只觉赵家姑爷这四个小厮里最阴沉的便是这人,整日价沉着脸也不知肚子里憋得什么坏水儿!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动了动脚,离他远了一些,赵正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微微挑了眉沉着脸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