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杭州,便连郊外小路的景色,都十分迷人。
小路上远远走来一骑马的红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头红发,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一路赏花看柳,颇有兴致。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算是来对了。”
少年顺手摘下一朵花,捏在手指间把玩,饶有兴致说道。
他一手按着缰绳,缓缓走着,扭头看着江岸的景色。
岸边长满了芦苇,远远看去,一片飘荡的白。
他想起小时候听家里阿嬷说,常有那水鬼,就躲在芦苇丛里,深更半夜从里面冒出来,专门把那不回家到处乱跑的小孩子拖进水里。
吓得他听见更夫打更后,就绝对不会出门,乖乖回家睡觉。
他骑在马上想入非非,突然听见前面芦苇丛传来拨弄的声音。
少年心里一惊,勒住马。
只见芦苇丛里缓缓爬出一穿着黑衣的男子来,浑身湿透,皮肤由于长时间泡在水里,已经有些浮肿。
男子披头散发,湿哒哒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而他又脸色苍白,抬眸看少年的那一瞬,眼神哀怨,不说是鬼都没人信。
“你……你是人是鬼啊!”
少年心里害怕,刷的一声拔出背着的长剑。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跑出来干什么!我……我砍你了!”
那男子眼神更加哀怨,但显然他已极度虚弱,连说话辩解的力气都已没有。
尽管心里骂了少年一万遍二傻子。
最终还是体力透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手还向前抓着。
少年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没了气息,这才反应过来是个活人,赶忙跳下马跑了过去。
“喂,仁兄,你醒醒啊……”
他颤抖的手放在男子鼻间。
还有气息。
少年长呼了口气。
一撇眼,竟看见男子背上还背着一柄打造精致的长剑,在日光照耀下还闪着银光。
“这么沉的剑,我替你取下来,等进了杭州城,给你找个医馆,我看你身上并没有伤痕,应当是累虚脱了,可你怎么会从水里爬出来呢?”
他喋喋不休,已经将剑取了下来。
看见剑壳上刻着的三个大字,他顿时傻了眼。
“妈呀!妈呀!”
少年几乎不敢相信,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眼剑,又看了眼晕死过去的男子。
青鸾剑!
这人是青鸾仙沈予安!
“想不到我李寒州初入江湖便遇到了大人物!”
李寒州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心里无限激动。
“将来回去一定要告诉爹爹。”
说着,他把沈予安背起来,见他身上湿哒哒的,穿在身上定然得病。
李寒州是行医世家,父亲是药华谷谷主李世川,大宋有名的神医,当年还做过宫里的太医。
李寒州虽然没有继承衣钵,可自幼在父亲和阿嬷的耳濡目染下,最重视养生调和之道。
他想了想,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自己的宽大袍服,就在这里给沈予安脱光了,换上衣服。
可惜衣服让沈予安穿在身上,宽松了些,他便把腰带挽了个扣,勉强穿着。
“这样就行了。”
李寒州笑道,又把沈予安安置在马背上,自己牵着马,往杭州城走去,打算找个医馆给沈予安看看。
他与沈予安并不相识,但他知道,与人为善,天必佑之。
今日他若见死不救,也不要出江湖,建功业了。
李寒州认为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正确的事,心里也雀跃起来,步伐不觉也加快了。
……
“大夫!”
李寒州背着沈予安,走进一家医馆。
“大夫!”
医馆没生意,伙计们溜出去玩儿,大夫在楼上睡觉。
“没人吗……”
李寒州把沈予安扔在一把椅子上,朝店里喊道。
“大夫!”
“大夫不在,我替他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