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铖!陆铖!”远处少年呼唤道,“你愣什么神?黑脸怪找你。”
陆铖回过神来,看见远处穿着青色国子监制服的少年朝他挥手,陆铖点头表示知道后,那少年才扯着身旁身量稍高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了。
两名少年是他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而黑脸怪则是他们的儒学老师。
至于黑脸怪为什么叫黑脸怪,那最大特征便是他的脸了。
陆铖走进藏书阁行了弟子礼后才道:“老师唤我何事。”
“你先坐。”环顾四周,只能听见声音却见不到人,“我今日得到一些前朝的孤本,恰有你寻的《南屏旧记》,不过你小子为何寻它?”
说完李正博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将书递给了陆铖,一张黑得像煤炭一样的脸,长得也很魁梧高大,眼神凌厉,周遭的气质像个嗜血多年的杀手一般,若说他其实是儒学老师,怕是很多人是不信的。
陆铖他们作为荫监的学生,十二岁刚入国子监那年,好多学生看见李正博的样子还被吓哭过。
荫监都是非富即贵的,是三品官以上子弟或勋戚子弟入监读书的学生,受家族荫庇,举荐入国子监。于是乎这里面的小孩全是金尊玉贵养起来的,没受过什么委屈。一看儒学老师长得如此凶,差点就要回家找爹娘了说不上了。
祭酒一看,这好啊!国子监里总算有能镇得住这般金枝玉叶的贵人了,比专门的惩戒夫子还管用。
且国子监里除了荫监还有举监,贡监和例监。
举监是参加京师会试落选举人,复由翰林院择优送入国子监学习。贡监是州地方贡献给上级的学生,他们大都是天赋异禀、成绩优异。而例监是监生缺额,平民纳粟于官府后,特许其子弟入监学习者,简单说来就是择校费了。
这帮官宦子弟爱分个三六九等,从小生活的环境又离不开权钱,故而更看重地位。
于是乎国子监里经常出现官宦子弟欺负其他学生的,尤其是地位低没钱课业还不好的书呆子。
这个时候能有李正博这般能镇得住场的老师,祭酒得烧三炷香叩谢老天了。
回忆完这些,陆铖不由嘴角上扬,很快又恢复如初。
李正博微微抬眉,“你这小子笑什么?”但也不真要陆铖答,坐了下来说道,“近来丞相提出新政,其中一条便是女子入学,圣上虽说可以试行,但阉党却极力制止,这件事你怎么看?”
陆铖垂眸将茶水为老师续上,才缓缓开口,“圣上如何看我就如何看。”
李正博后面还有一大笸箩的见解讨论被陆铖这句话堵了起来,笑道:“你小子年纪轻轻就惯会打太极了,只是入学一事关乎国子监,崔祭酒近日是愁得不知该如何办,丞相大人的命令要办,可那帮宦官也不是好惹的,再者崔岸胆小怕事,收女子入学这般破天荒的事在他在任时办,他不知有多惶恐。”
“国子监作为最高教育机构,培养人才的地方,被天下各州,府,县看着,这么多年了唯有改革创新,教育才能够进步,毕竟女子做官也不是史无前例。”陆铖将青色的衣袍捻平,起身道,“若老师无其他事,学生便回去温习功课了。”
陆铖行礼后便走了,李正博喝着茶水摇头,“这小子还是年轻了,炉火不大够,说来说去还是支持丞相的。”
陆铖走到教舍,一张脸冷着。
脑海里又想起李正博话中阉党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