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广抹了把汗,继续说下去:“我们打听到田觅要给他阿爸上坟,就在路上候着。那天雨下得很大,我们在南湾河里下了网,到时候就算田觅跳水也逃不掉……”
顾慎行的拳头紧紧地拽了起来,能听到骨骼轻微的响动。
钱广缩了缩脖子,觉得断腿更疼了,他吓得哆嗦起来:“别、别打我……”
顾慎行看了他一眼:“我不打你,接着说。”
他的语气很淡漠,钱广稍稍放下一点心来了,却不知道自己在顾慎行眼里,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了。
钱广吞了一口口水,接着道:“我们堵住了田觅,但是她死活不说,还跟我们打架,我们就把她逼下了河……可是这小娘……”
他本来想说小娘鱼,可是想到刚才顾慎行扇在脸上的那一巴掌,顿时改口。
“这小姑娘竟然在下面割开了渔网,还把杨狗顺骗下去了……最后杨狗顺被渔网缠住,没能上来,她自己却跑了……”
顾慎行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心中的那股阴郁之气竟消弭了不少。
干得漂亮!
私自杀人是触犯法律的,他却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了一句,又兀自为田觅开脱:那时候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钱广却忽然大声道:“是她杀了杨狗顺!一定是她杀了杨狗顺!”钱广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狠戾起来,“田福笙,你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不然我就把田觅杀人的事说出来!”
顾慎行目光一沉,语气听不出喜怒:“继续说!”
钱广不耐烦地道:“田福笙,侬不要装傻!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不然,侬给我等着!”
“等什么?”顾慎行凤眼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在钱广面前蹲下,一手捏住了钱广的一根手指,没见他怎么动作,就听见咔吧一声。
“啊——”十指连心,钱广痛得嘶声叫出来。
守在外面的小民警面面相觑。
“怎么叫得这么惨?首长在里面不会弄出人命吧?”
“没事没事,就算弄出人命,也有上头顶着!”另一个民警安慰他。
小民警点头道:“也是,反正是个杀人犯,死了难道还有人给他伸冤不成!”
两人说着话,往远一点的地方去了,因为那叫声实在太瘆人了。
……
审讯室里,顾慎行继续审问着钱广。
钱广再也不敢偷奸耍滑,老老实实地将每一个细节交待得清清楚楚,就连自己的的确良褂子打了几个补丁都交待了。
顾慎行感觉再问下去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他点点头,缓步走到钱广面前,对着他两腿间就是一脚……
“啊——”
外面抽烟的两个民警莫名哆嗦了一下,看见顾慎行出来了,连忙过来给他递烟。
顾慎行摆摆手:“先送到看守所去,找些人好好照顾他,别让他死了!”
死了?
两个民警互相看了一眼,都想起了刚才的惨叫声,难道钱广伤得很重?快要死了?
再看,顾慎行已经走远了。
他们赶紧冲进审讯室,钱广脸色灰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
两个民警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