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朱祁镇的地位被确定,再也不会有什么波折了,但是不是说朱祁镇就空闲下来了,恰恰相反,反而更加忙碌。
第二日,乾清宫正殿,朱祁镇站在正殿门口,眺望着远处,周围所有的宫人都跪在地上行礼,今日的朱祁镇身份已与昨日不同,昨日他是太子,今日他是嗣皇帝,是的在大行皇帝还未入葬,外朝内廷还未举行登基大典的空档期,朱祁镇的身份已然改变,已经是公认的皇帝却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称“嗣皇帝”!今日就是百官、勋贵、命妇集体入宫,向大行皇帝哭告,同时向嗣皇帝行礼,以确认君臣关系,本来呢,命妇需要向新任皇后请安,不过朱祁镇还太小,所以命妇们要先拜谒大行皇帝梓宫,然后去慈宁宫,接着去向即将升任为太后的孙氏那里请安,虽说在张太后眼里,孙氏眼光差,思虑不长远,没有眼力界,可毕竟曾经悉心教导多年,孙氏在这方面还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当然叩拜嗣皇帝,也不是说每个都要叩拜,除了各部尚书,内阁大学士,在京公侯外,其余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分批次由内侍引领,先祭拜大行皇帝,随后在殿外叩拜嗣皇帝,高呼万岁,就算结束了;剩余的力气需要到登基大典涌出来的。
而朱祁镇则需要在大行皇帝梓宫前,继续守灵,直到登基大典;登基后以日代月,还需要披麻戴孝二十七天,二十七天之后方可除孝;然后天下子民在这二十七天内不得婚嫁,至于官员则会严厉一下,一年内不许婚嫁毕竟下一个正月之前都还是大行皇帝的年号,人家皇帝一家子凄凄惨惨戚戚的你家批红挂绿?找死也不是这样干的。
当然,相比与这些,登基大典才是真真的国家大事了,一点不能轻忽,毕竟每任皇帝都只有一次不是,而且时间还很赶趁,距离初九日也就几天时间,不但不长反而还会很短。不过这样的烦恼朱祁镇是没有的,毕竟这该是礼部尚书胡濙头大的事情。
朱祁镇需要头疼的是各种礼仪,各种需要皇帝完成的礼仪,要知道登基大典之时,万众瞩目,只要出现丝毫的错误,就会转瞬之间传遍天下,如果在那个时候失态,到时候天下官员会怎么想?必然要被天下看轻的。
所以,朱祁镇这几日必须千次万次的联系繁复的礼仪,直到万无一失为止。
宣德十年,正月初九,酉癸,朔(这里可以解释为清晨的意思)。
清晨的阳光刚刚照射到奉天城楼之上,奉天城楼,在后世叫做天安门。天还未亮之时,就已经有礼部官员,去天坛祭天,去宗庙祭祖,然后将大明列祖列宗的灵位请入奉天城楼,而朱祁镇则在奉天城楼内,一身孝衣跪坐在神位之前,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仁宗昭皇帝,以及大行皇帝,和诸位皇帝的画像。面前的大红几案上供奉着三牲六畜,整个大殿唯有一人之时,顿感肃穆非常,仿佛是太祖太宗,仁宗宣宗都在看着他,看着这个帝国的新任皇帝,而外面则是一片的劝进之声。
三辞三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算是一种仪式感吧,而下面百官则以勋贵,文武,宗室外戚分别劝进,三拨人马,派出代表在城楼下高声宣读劝进表,然后呢翰林院的学士们出面,宣读太子旨意,来回推脱两次,到了第三次才会不情不愿的表示,非是本意,而是不能辜负天下之望,勉强把这样的苦活揽在怀中。
总之在朱祁镇看来就是一场大戏,而他就是其中的一个主角,还不能笑场,必须一遍过,否则就是“无圣君之体,遗笑天下”。当然了杨士奇不愧是四朝老臣,甚至朱祁镇年幼,这样的流程绝对是难以支撑的,所以由皇帝亲自宣读改成了翰林院宣读,走个流程而已。
三请之后,王振就会带领着宫人内侍上奉天楼,每一个人都捧着一个盒子,上面是冠冕,衮服,玉带,等等王振上前为朱祁镇除去孝衣,换上衮服,冠冕。
而衮服,可不是后世人所认为的明黄服饰,而是玄黑色。冠冕十二旒,衮服肩扛日月,身披十二章,左右两袖各有一条飞龙龙须延伸至脖领处,一颗东珠为扣子,取游龙戏珠之意。前胸有一条团龙,口含龙珠,张牙舞爪。
所谓的十二章,则是代表着天下万民的十二种章纹,如花鸟鱼虫等。
这一套衮服,是在一张织机上整个的织出来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缝合的痕迹,取意“天衣无缝”。衮服上,金龙,大日用的是金线,月亮,花鸟鱼虫等用的是银线,穿上这样的衮服,在日光照耀之下,从不同的角度看,就会感觉游龙有灵宛如活物,可谓是漂亮至极,也尊贵至极,这样的衮服必须用专用的织机,几乎是日月无休一般工作一年多的时间才会完成,可以说是寸尺寸金。而这样的衣服一共有,衮服、朝服、常服、三套这还不算平日里私下穿的便服,虽说便服无须在意是否有龙,是否用金线银线,可是每年三套的衮服、朝服、常服却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