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琦出生时他长兄宣磐的百日重孝未过,宣云弋又在病中,洗三和满月都未摆酒庆贺。为了弥补小鸾的遗憾,到她第二次怀孕接近临盆时,宣云弋下令为他们的第二个儿子筹备一场盛大的比武和烟花大会,连向父亲报喜的奏章都事先拟好了。然而女儿的降生让他沮丧到极点,他取消了所有一切庆典活动,并且把气撒在母女俩身上。冷落小鸾的这个月他除了去其他妾室房中过夜,也从民间采选了一些年轻美貌的少女到府中,但宣云弋承认这些女人侍奉他都不如小鸾合意,与她同住的这些时日,不知不觉间这年幼的女孩竟把他对女人的标准和期望拉得极高,她还未出月子,他已盼着她早日回到身边陪伴自己了。
新生女儿的满月礼办得很低调简朴。辰时三刻,宫里来了宦官侍卫宣旨,小鸾天不亮就备好了紫檀木香案,不疾不徐地抱着婴儿到花埜斋前厅接旨,旨意的开头大同小异,和册封宣琦为世子没什么两样,最后才宣布封号和汤沐邑。
“......锡以汤沐,抑有旧章,可封栖虹郡主,食邑二百户......”
小鸾将女儿放到如兮怀里,双手接过册封文书,恭敬地磕头谢恩。保福是宫里遣来府中照顾世子的,与来宣旨的曹宦侍是旧相识,小鸾没有名分不能与外人交际往来,就由保福替小鸾出面请宫里来的几位大人到花厅用茶水点心,还私下塞了几只沉甸甸的镶宝石的金镯子到荷包里悄悄递给领头的宦侍。
曹宦侍与保福二人则单独进到内堂,相对入座后,曹宦侍便嬉笑道:“干爹说是要来昭王府宣旨,我就主动求了这差使,好来瞧瞧你。”
“诶?刚才人多不便问你,我出宫前你不是正要调去针工房当管事太监了吗?怎么这跑腿的活计你也来?”
“别提了,没成!”曹宦侍摇摇头,言语间颇有些不忿:“窦娘娘自有她的人手要提拔上去,哪轮得到我呀。”
“玉屏宫如今圣眷正隆,干爹也得卖个面子不是。”
“倒是你这差使好,我在宫里都听说昭王对世子心疼得紧,想来你这近身伺候的平日里赏赐不少罢?晏夫人待你们可还好?”
保福听了他这话,颇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见过这么多主子,小夫人脾气算是顶好的,不像在御书房,整日战战兢兢。”
曹宦侍用茶碗盖子撇了撇茶沫,轻吹口气,正要饮茶,忽又想起了什么,对他说道:“这些日子朝里乱得很,陛下不知多烦心,三日前还发落了几个宫女太监去掖庭宫做粗使去了。”
保福眼珠子一转,向四周张望了一圈,窗纱上只隐隐约约有槐树影子晃动,他低声问:“可是干爹有话交代?”
“干爹说陛下还是属意昭王,只是当初可怜长孙殿下幼年丧父一直养在身边,如今养久了,感情深了,舍不得打发他去封地。”曹宦侍盯着保福道:“你只管好好照顾世子,晏夫人和昭王不一样,小女孩心思单纯,你忠心待她这里自然能有你一席之地。符苌那里干爹是插不上手的,可目光要放长远,将来世子......”
二人说完话,保福亲自送他到王府门房,再慢慢踱步回花埜斋,半道上遇见两个脸生的侍女捧着几匹绸缎和一个匣子也往这条小路走。保福叫不上名字,只客气地退到一边,让两位姑娘先过,年长些的那个见是保福便停下脚步走到他面前,“保福公公,这是我家郡主给小郡主备的礼物。”
昭王的两个大女儿早已出嫁,府中只剩下三女华瑶和四女荣成,华瑶是见天上门找事的主儿,她身边服侍的下人保福大都识得,想来这两位定是荣成身边的了。
“郡主娘娘有心了!”保福闻言满脸堆笑,要伸手接过那侍女手上的绸缎,“我替姐姐拿罢。”
“公公客气,您原是宫里当差的,我可不敢叫您给我打下手。”侍女微微一避,侧着身子示意让保福走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