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打扮的女孩在几个侍从的护送下离去,如兮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披上斗篷悄悄溜到营区后方的枫叶林,她知道宣云袭正等在那里。
营区边界连着一片广袤的水田,如兮特意挑了远离人群的一条田间小径,绕了远路去约定的地方见宣云袭。昨夜宣云袭给她手书一封,请她第二日午时三刻到枫叶林最北边的镜心泉与他会面。
如兮依着他附在信封里地图找到一块陈旧的方形石碑,碑上油彩已斑驳破损,如兮眯着眼睛细细瞧了,总算还能依稀辨认出“镜”“泉”二字。
“如兮。”
她刚坐在石碑上打算歇歇脚,顺带擦擦靴底沾到的泥巴,宣云袭就从树丛后走出,唤了她一声。
“越王殿下,您大费周章递了信给我,又嘱托我一定要避人耳目来这见您,敢问您到底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在这个渺无人烟的僻静处同我讲?”骑马太过惹眼,只得步行来此。如兮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一个公府闺秀甚少走这么远的路,实在累得慌,这会儿对着他忍不住发脾气。
宣云袭听了她的抱怨却静默不语,他在她面前来回踱步,如兮纳闷地抬头盯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宣云袭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表白道:“如兮。你可愿意嫁给我?”
他不等如兮回答,便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向她倾诉自己多日来的缠绵情意,从当年诗会上她惊鸿一瞥如谪仙降临出现在他面前,他便已暗暗留心于她。不仅仅是因为她艳冠群芳的美貌,后来机缘巧合同她有了几次独处的机会,她的聪慧,她的才情,都让他魂牵梦萦,一心盼着与她长相厮守。
如兮听了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耳垂发红,面颊似火烧般滚烫灼热。她一向是个敏感早熟的女孩,宣云袭对她有好感她早已察觉到了,但她到底未尝人事,情窦初开,他这样大刺刺的吐露爱慕之语,一时间教她猝不及防,不知如何应答他才算得上妥帖。像他这样出身高贵,地位显赫的王爵之尊,若能嫁给他便是鱼跃龙门,再也不是昔年梁国公府里被父亲忽视,遭嫡母怠慢的那个歌妓所生的卑贱庶女了,诚然,也再没有比让他这样不可一世的贵胄之子倾心更能令一个女子骄傲得意的了。
如果嫁给他......如果嫁给他我就是大昱朝的越王妃了。宣云弋不要我,我做不成他的侧妃又怎样?再也没有人敢取笑鄙夷我的出身,讥讽我是个下贱的妓女生的女儿。不,即便有又怎么样,我沈如兮不是一样堂堂正正嫁给了他?越是瞧不起我的人就越是会羡慕嫉妒我。我会成为让父亲骄傲的女儿,还有嫡母......对!嫡母再也不会对我呼来喝去。我也有能力可以保护小鸾了。——如兮四肢百骸如有热潮涌动,心脏跳动地极快,她急促地喘着气,透过水雾去看宣云袭的脸。
宣云袭蹲下身子与她齐平,他抬手抹去她面颊上的泪珠,如兮这才惊觉自己在流泪,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你要娶我?”如兮淌着泪,又哭又笑。
“是,我要娶你。”他双手扳着她的脸,目光灼灼。“宣云袭要娶沈如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