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余录》是什么?”小鸾大字不识一筐,连四书五经分别是哪四书和哪五经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这样生僻的孤本了。
“据说写书之人是惠帝的一位后宫,书中记叙了不少明帝、惠帝父子两朝皇宫的阴私,在前朝一度被列为禁书。”
“是很可怕的故事吗?”
“很可怕也很古怪的故事。”霁瑚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道:“小孩子听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那我不要听了。我不想知道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哦。”小鸾赶紧抚抚自己脆弱的小心肝。
霁瑚靠着椅背,修长清瘦的食指点在额头上,“说回这“羽觞”,我手里这只可是古物,年前我父亲过往的一个属下从墨荷回上雍述职,哦,他这会儿正在你表兄沈寒岐帐下做传令官罢?他是从一个倒卖古董的商人手里弄来的。说是早已灭国的於叱古国曾和大楽朝互派使者建立邦交,两国国君时常互赠礼物,於叱国灭亡后,好些东西都流落到民间,几经辗转跑到我这里来了。”
“这酒仿佛也很稀奇呢。”小鸾仔细端详着琉璃杯里的酒,她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
“这是麦芽酒。”
“麦芽可以酿酒?”
“当然可以。”霁瑚微微一笑,让侍女把酒盏捧到小鸾面前,让她可以瞧得更清楚。“这种产自异域的酒比宫里惯饮的几种用葡萄和谷物酿的酒辣许多,味道更醇厚,平日里普通人喝必得掺水,否则就太浓太烈了。”
小鸾凑近酒盏细细闻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两口气去除鼻腔里的酒气,“好甜腻的气味。”
“这酒妙就妙在闻着甜腻,喝起来却隐隐有股泥土般的酸涩,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饮酒之人能在一种酒中领会到两种不同的滋味,这种麦芽酿的酒最忌加冰,但温着喝却能使口感更佳醇厚,冬日里喝这个再好不过。”霁瑚将喝空的酒杯撂在一旁。“可惜就得了这么两桶。”
许是小鸾刚刚饱餐一顿,又闻了酒味,加之帐篷围得不太通风,她有些难受的干呕了几声。霁瑚未叫侍女,而是亲自推开椅子站起身,将帐篷上一块幕布掀起露出来一个窗户。她身着华丽的湖水绿丝绸外衣,肩膀处布料用金线绣了玫瑰藤蔓,胸口缝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母豹,小鸾恍惚间觉得霁瑚看起来有些像她的舅舅宣云弋。
一阵恶心的感觉忽然袭来,小鸾感到吃下的食物似乎从胃里往回涌到了喉咙。她扑到窗户边上急促地喘着气,霁瑚则站到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她是否要请太医来。
“无事,干呕而已。”小鸾以袖遮掩,用帕子擦净嘴角的口水丝,转身对霁瑚道:“我想先回去了,躺一会儿就好。”
“我送你。”霁瑚从侍女手上拿过小鸾的褐色滚毛披风,亲自给她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