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萧然眼望着烛火,支颐而坐,脑中不断浮现今日普善神鬼莫测的招式。习武之见了高深武学就和贪财之人见了奇珍异宝一般,必然是如痴如醉,难以自拔。何况陈萧然自幼习武,于武学之道甚是执着,也可算是个武痴,在他出世以来虽见过如孔天鸾、胡绍齐等高手,却无一人的武功如普善般令他思之如狂。这般思来想去,陈萧然心中竟起了邪念。
陈萧然知陆若云足智多谋,远甚于己,虽想她多半不肯答允,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寻她,与她商讨。陈萧然到了陆若云房前却不叩门,心中徘徊不定,在门口来回踱步。三人带着盘缠不多,故而陆若云和林婉同住一间房。
林婉武功不低,陆若云虽无甚武功但内力却是不弱,俩人听得声响,齐声道:“是谁?”
陈萧然道:“是我。”
林婉识得陈萧然的声音,便欲去开门,陆若云却脸上一红,叫道:“大哥,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陈萧然道:“快开门,我有事相商。”陆若云还未答话,林婉便已把门开了。
陈萧然步入房中,见林婉站在一旁,陆若云却坐在床上。
林婉道:“萧然哥,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们干嘛?该不会一顿饭的功夫没见你便想我陆姊姊了吧。”
陆若云脸上蓦地浮上两片红云,道:“好妹妹,你可别胡说。”
陈萧然求武若渴,心急如焚,哪有功夫和她们胡闹。轻咳一声,道:“咱们此次前来嵩山为的是拉拢少林,不过现下来看,此事是不大可能了。不过,咱怎么也得想个法子补救才对。”
林婉奇道:“萧然哥,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萧然道:“普善前辈的武功超凡入圣,是我平生仅见。胡绍齐的武功虽也远胜与我却万万及不上他,孔大侠武功高超却未显山露水,依我看多半也不是他的对手。”陈萧然知普善和孔天鸾和陆若云素有瓜葛故而对他们的称呼也显得尊重些。
陆若云道:“你是想学普善的武功?”
陈萧然看了陆若云一眼,不置可否,接着说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到底有何功力咱们今日也见识到了,据传少林高深的内功有易筋、锻骨、洗髓之能,不过到底如何,旁人却不得而知,即便不能让人脱胎换骨也必然是世间一等一的武学了。咱们的义军大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武功,若是学了少林寺的武功定能横扫天下,推翻李氏指日可待。”
陆若云何其聪慧,一听便知陈萧然心中所想,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道:“大哥,你……你是想盗取少林武功?”
陈萧然想盗取少林武学,虽说名义上是为了义军起义做出贡献,但实则还是私心占了半数,只是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做起这等事来便有了底气,也不再畏首畏尾。世人做事前无论好坏总想给自己找好借口理由,如此即便做的是错事,也可算是事出有因,陈萧然亦是如此。
陈萧然早知陆若云多半不答允,见她神色惊恐倒也不以为意,道:“正是如此。此事若是能成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义军若学了上乘武学自然当世无敌,如此一来也可少些杀孽。”
陆若云虽然不会武功但江湖上的禁忌却是听父亲说起过的,偷看他人练功已是犯了大忌,何况去盗取镇派武学?若是被他人捉住,轻则砍断双手废去武功,重则便有杀身之祸。陆若云和陈萧然相处的这些日子处处顺应着他,但此事却万万不能迁就。
陆若云赶忙站起身子,到陈萧然面前说道:“大哥,无论何种理由盗取他人武学终是不对,何况少林寺高手众多,只怕有进无出,此事实是引火上身。再者说来,少林寺的高深武功岂是一朝一夕便可练出的?义军起义迫在眉睫又哪有闲工夫去练劳什子武了?大哥,我知道你要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但没必要执于此道。”
陈萧然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少林武学博大精深,即便是粗浅的拳脚功夫想来也差不多哪去,学这些东西可花不了多少功夫。”又摇头道:“我既无识人善用之能又无统兵作战之才,除此事外我万万想不到他法为天下苍生尽份力。”
陈萧然起初觊觎少林武学虽是出于私心,但此刻说的却是出于真心,他随口说出,当即想到:“凡事应以天下苍生为重,此事既能造福百姓,那我必当尽力而为,即便自己不去练少林武功,也得让义军习武。”
陆若云听陈萧然言语间颇有悲怆之意,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大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如何咱们尽力去做便是,但万万不可入了歧途。”陈萧然被她握着双手,只觉她一双素手温软柔腻,心中不禁一荡,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林婉见他两四目相对,无人开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们再这样握下去只怕天都亮了,还谈什么入寺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