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起拉着赵瑜，一口气跑到了比较远的公交车站。两人停下来的时候，都只剩下大喘气的力气。热气从口腔中呼出，白茫茫一片，江云起被笼罩在其中，赵瑜看得痴了。

“云起，你能不能做回原来的江云起？”赵瑜呆呆愣愣的说出这句话。

江云起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反击自卫，“我觉得，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吧。”现在的他，只能用尖言刺语去做自己的盔甲。“那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赵瑜掏出手机，是最新款式的诺基亚，小灵通早就鸟枪换炮了，而江云起到现在都还用不起一个小灵通。“我没手机。”正好公交车来了，江云起推了赵瑜一把，“快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见你的。”

赵瑜刚想说点什么，江云起手插在裤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围巾还系在赵瑜脖子上。就只凭这一点，江云起我们就有以后。

赵瑜回到家，又是晚归。更雪上加霜的是，今天逃课的事也败露了，王敏慈可是手里捏着鸡毛掸子准备等着她回来把昨天没去口语班的账一块算了。

赵瑜进门，垂头丧气的一句，“妈，我回来了。”王敏慈看到她恹恹不乐的神情火气就上来了，“你今天去哪了？”

“就，学校上课啊。因为大扫除，回来晚了点。”

“我最后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王敏慈语气不善。

“就是这样啊。”赵瑜铁了心不打算说实话，即使说谎话她的心很虚很虚，但是她十四岁了。她不想在母亲面前像个没有遮羞布的孩子，她想保留住自己的秘密。

王敏慈生平最恨别人撒谎，她把鸡毛掸子立起来，重重敲在桌子上，一声脆响把赵瑜吓得后退两步。“真的不说？！”

“你让我说什么呀？！”赵瑜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王敏慈见赵瑜真的不打算说实话了，提起鸡毛掸往赵瑜的屁股上就是一下，“我让你撒谎！”赵瑜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疼，接着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原来她知道，原来她知道自己逃了课还撒了谎。赵瑜在那一个瞬间对自己很失望，自己真的是一个坏孩子了，她的自尊心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无限下坠的黑洞，她张了张口想说对不起，可是年少的叛逆让她没办法发出那个音节。

“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逃课了？”“嗯。”“为什么逃课？”赵瑜不说话。

“为什么撒谎？”赵瑜还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你知不知道错了？”赵瑜打算把沉默进行到底。她的这种态度触及了王敏慈的忍耐底线，王敏慈一把把赵瑜扯过来，一下一下用尽全力的鸡毛掸子就往赵瑜的身上招呼，赵瑜跳到哪里她就追到哪里，直到赵瑜哭着求饶，“妈妈，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撒谎了，我再也不逃课了。”

王敏慈才收了手，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上。天下没有哪一个父母会对责骂孩子无动于衷，打在赵瑜身上的每一下都加倍疼在王敏慈的心里，但是她别无选择。为人父母，不仅要承担供她温饱的义务，还要负起教她做人立命的责任。

“赵瑜，你给我记住今天，永永远远的记住。今天我第一次打了你，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我今天打你不是因为你逃课，而是因为你撒谎，明白了吗？诚实是一个人做人最低最低的底线，无论以后有没有我，就算是天都要塌下来了，你都要把这条底线给我守住了。”

赵瑜小小的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一边点头一边哭，像是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王敏慈气过了，也在反思应不应该对她那么严苛。“好了别哭了，去洗脸吃饭。都在外面疯一天了。”赵瑜应了，去乖乖洗了把脸。赵瑜真是饿坏了，跟着江云起又是跑又是吹冷风的，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吃着吃着，赵瑜就不那么伤心了，况且今天的事情，真的全是赵瑜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