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琳娜走了过来,拽住章片裘的袖子,低声说着。
她是个商人,视财如命。
但她见不得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哪怕不是朋友,她也见不得,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祖上是唐人,又或许是她本性如此,就像当年流落街头的李,她本能地伸出了援手。
再说了,章片裘还有命案在身,拍摄到报纸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章片裘看了看侧门,又看了看温行鹤,见温行鹤面色略略尴尬,但并未开口,可见,本身他们也是打算让唐人走侧门,免得惹来麻烦。
“这位客观,您是来看特展的,还是来卖珍品的?”温默走上前来,看着章片裘。
这是章片裘第一次如今近距离接触温默。
她褪去了之前应战般的警惕和怒意,也没有面对记者的客套,脸上浮现出柔和。
怎么说呢。
有那种掌权者的后代,面对普通百姓却不凌厉,也不霸道,而是颇为随和的善意,烛火透过斑斓的玻璃窗折射到她脸上,看得章片裘有些恍惚。
“他是我的鉴宝师傅。”琳娜接过话头。
“哦……原来如此,谢谢您赏脸。”温默看了看琳娜,再一次直视章片裘,用了个请的手势,“我们一起拍一张,如何?”
章片裘下意识地捋了捋衣服,黑色的长褂,外面套着那老爷的裘皮袄子,辫子用香油沾了,溜光。
今儿穿得挺体面。
“你要拍?你疯了吗?!”琳娜低声说着,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
章片裘咬了牙,扭头看了温默一眼。
身材不错。
这一眼,温默警觉地扭过头直视章片裘,眼底的柔和瞬间褪去,漫上警惕和冷意。
“交个朋友。”章片裘微笑道,神色如常,伸出手。
温默眼底的警惕褪去,她看着章片裘伸出的手。
虽大清国讲究男女授受不清,但握手是西方的社交礼仪,莫说握手了,贴面吻也常有,拒绝……倒显得很没礼貌。
她伸出手,握了握。
握得很淡,显然,‘交个朋友’这句话,于她而言,不过是客气客气。
她才没那闲工夫跟这么个打了个照面的大清国人,交什么朋友呢。
这女人,手挺软,但劲儿挺大,恍惚间,让他想起京剧舞台上的穆桂英。
“拍好点儿,希望你们《每日电讯报》越做越好,早日超过《泰晤士报》。”说着,章片裘松开了手,朝着那记者眨了眨眼,“超过小沃尔特的领导。”
记者愣了下,从厚厚的镜头布中探出头来,“你一个唐人,怎么知道小沃尔特?”
“小沃尔特?”温默跟着嘀咕了句,显然,她也不知道。
“他是《泰晤士报》的领头羊,现在的《泰晤士报》发行量,光在英国就已经三万多份,远超《每日电讯报》。”章片裘侧过头,解释道。
温默愣了愣,再次看向章片裘。
“交个朋友,之后给你介绍。”章片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