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和丈夫在这张床上温存过,记得那会儿,她二十出头的年纪,水灵得不得了,如今只过了几年,虽然依旧水灵,但全然没了昔日的简单和单纯了。
一个寡妇支撑起这个酒馆,日子艰难。
琳娜轻轻叹了口气,躺到了床上。
床底下有暗盒,里头放着章片裘最重要的那几件古董,而其他的都在酒窖里——腾出了一侧酒窖,专门放这一个月以来收购的物件。
到了后半夜,实在睡不着,想了想,去酒窖里巡视下。
起来,出门,往下看去,满院子的唐人一部分睡得正酣,而十几个人在她推门而出的瞬间,立刻抬头看了过来。
这群人真机警,而机警则意味着不安全。
酒窖里摆满了货架,货架上一大半是服装,一小部分是银饰、金饰和玉饰,多以手镯、头饰为主。
“这才是奢侈品呢。”琳娜嘀咕着。
手轻轻放到了一件清代藕荷色花卉纹百褶裙上,蚕丝质地,上面点缀花卉、花鸟,一看就是少女所穿。
虽比不得大英博物馆展出的皇后风袍,但这些服装与如今贵族们所穿来比的话,大清国服饰的审美与品质,遥遥领先。
“云肩。”琳娜走到另一个货架。
记得章片裘收这些的时候,教了她一些最基本的分类,眼前这十几件以彩锦金丝绣制而成的绣品,叫云肩。
清一色是明清时期的,全部是婚庆喜宴时,新娘子放到肩头作为装饰的绣品。
因为是婚庆所用,所以这些老爷们舍不得,带过来留作纪念,如今成了累赘,都底价卖给了章片裘。”
“这么多,怎么运走呢?”琳娜觉得好疲惫,整个身体趴在了堆积如山的服饰上。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那就不是第八天,而是第九天了。
她心里明白,章片裘如果无法带回证明他与礼扎家族有关系的照片或物件,黑手党一定会兑现承诺:他们绝不空口威胁。
杀了满屋子的人,那倒不至于,毕竟这儿是伦敦。
把这群人赶走,并乱中杀几个,以儆效尤,是必然的。
丢驴头,是固定操作。
一想到酒馆门口会被丢头鲜血淋漓的驴头,琳娜的身体发软,支撑不住。
眼前,浮现出杰瑞.穆楠.礼扎上下打量她的眼神。
第三天的时候,他来过一次,当时还比较正常,只是上下滴溜溜看了看。
第五天的时候,他又来了次,这一次,他不再允许厨房伙计外出采购,并检查了所有院墙。走的时候,他的目光仿佛将她剥光了。
第七天,也就是今天。
哦不,现在是后半夜了,也就是昨天,他又来了。
这一次,他靠近琳娜,鼻子的耳畔嗅了嗅,说道,“好香,你长得真勾人,软得像树叶,不像西西里的女人,都是乡下的丫头片子。”
她倒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为亡夫守身如玉,这两年也交往过几个男人,这种事对她来说还好。
但黑手党……
他们可是会杀人的。
再怎么坚强,也是个女人,想到这,琳娜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一筹莫展。
怎么算,时间都不够。
“最快的速度,往返就得九天,他左手受伤了,跑不了太快,况且还得在西西里找另一个‘礼扎’,并建立关系,这也太难了。”
酒窖里传来阵阵熏香,很是好闻——这都是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唐人真精致,连衣服都熏香。
而此刻的琳娜不知道的是,章片裘会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坚决掉时间不够的问题。
不用十天,只用了八天。
准确的说,早上天一亮,问题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