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在穆遥向后倒去的瞬间,面对封闭阳台的那扇窗户倏地爆开,昏黄灯光下的玻璃碎片闪着异彩。从异彩中登场的是重整旗鼓的、自信满满的杜姜南。
他显然已经埋伏许久,从窗外翻进后,没有任何停顿地高举起水果刀、刺向盛愿的心脏!
【[psycho killer]天赋[观察]:刀片上附着着某种纸片,有抑制异常的效果,应该来源于异常管理局的造物。这一刀若是刺中,足以解体盛愿的异常执念。】
【您解锁了成就:我全都要(你还在苦苦查攻略试结局吗?)*注:同时触发三种结局的关键节点(人格碎片+2)】
释千:?
她差点忘了这家伙!
释千一惊,反手打碎玻璃翻进房间。
虽然的确也是她搞的鬼吧,但现在她已经找到了【true ending】的路径,还有个什么“恶意炼化师”,这杀死盛愿的【normal ending】走向还是缓缓吧。
“等等!”
刀尖距离盛愿仅有一臂之遥。
已经来不及夺刀了。
“……对不起了杜姜南,打断你的耍帅时刻。”
释千暗自道歉,接力将手撑在窗台上,向杜姜南的胸口扬起结实的一记飞踢。
“靠!释千你**脑子有病吧?!”
杜姜南胸口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顿时感觉血气翻腾,他抬眼发现踹他的是释千后,那一口上涌的血气干脆梗在心头了。
他向后一个翻滚站稳脚跟,气极反笑:“怂恿我来杀方雯雯就是想英雄救美呢?……诶?方雯雯呢?”
杜姜南偏头看去,他想要刺杀的人哪里还是方雯雯,她一袭红裙,黑色长发自然过腰,带着一副细框眼镜,别说长相了,连气质都和方雯雯的截然不同。
只不过她此时面色灰败、双目无神,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玩偶。
之前的方雯雯是异常的伪装态?!
杜姜南浑身汗毛瞬间竖起,完全忽略胸口的钝痛,高压训练产生的应激反应使他再次瞬间提刀刺下。
然而他再次刺了个空,水果刀与砖石地面相击,震得他手臂发麻,水果刀也随之飞了出去。
杜姜南扭头看去,只见陌生的红裙女人正被释千抱在怀中。释千极力托着她的脊背与脑袋,可她的四肢仍然无力地散开,在艳红花瓣般的礼服裙间渐渐褪去血色。
释千并没有感觉到重量,也没有感觉到温度。怀里的盛愿像一片羽毛般轻盈,一滴眼泪从她灰败的眼眶中悄然滑落,滴落到释千的手腕。
有些凉,但释千却莫名觉得手腕像被烫到般轻微刺痛。
盛愿一轮又一轮的短暂生命再次走入末路。
三分钟倒计时的提示声在释千脑中滴答作响,释千再次梳理脑中的推理:
她最开始以为完美通关是要“所有人都承认自己是凶手”,这就是盛愿”的心结,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普通通关的方式可以有很多,比如所有活着的人忤逆被激发的恶意承认自己是凶手、比如杀掉全部嫌疑人,或者直接杀死盛愿,但盛愿真正的心结其实在她自己本身。
这座“恶意炼化屋”从来没想置人于死地,相反,她要消解世间所有人的罪恶,并惩罚自己永远无法抵达那“纯净的世界”。
被困在这栋别墅里的一直以来只有盛愿自己。
所以,她无法原谅的不是给予她痛苦的外界,而是自己,这是她直面一切恶意的忏悔屋。
【[psycho killer]天赋[观察]:她无法原谅的是她自己,因此真正需要忏悔的也是她自己。但是,她在这个牢笼般的忏悔屋里,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吗?能让她解脱的……到底是什么?】
“……”
原谅、忏悔、解脱。
释千蓦地惊悟。
短暂的生命周而复始,西西弗斯的巨石于她却并非快乐。
虽然并不是很懂,但……破解这个副本或许仅仅只需要一句源于心声的原谅?
这样猜测着,释千想起盛愿拥抱穆遥的动作,想起这栋别墅里千篇一律的、被封死的推拉窗:抬手坐着的、与斜躺着的人。如果窗户可以被打开,在清新流动的空气里,二人的身影将会交叠。
她慢慢抬起了盛愿的脑袋,靠在自己的心口,说出了五个字。
“【原谅自己吧。】”
原谅自己吧。
“……”
原谅我吧。
“…………”
原谅我吧。
扭曲的世界轰然解离,化作五彩斑斓的光,像那玫瑰花窗被打破、阳光渗透进来……每一片都反射着盛愿过往的美好。
“原谅我。”
【叮!副本完成进度达100%!】
【叮!人格类副本《恶意炼化屋》结局已生成——】
【ture ending:原谅我吧!原谅我。】
【恭喜您获得:高危地点[恶意炼化屋(盛愿)](永恒道具);人格碎片×10;游戏金币×3w;旧m379星现行货币×5000;盛愿的祝愿×1(被动)】
“欢迎来到,恶意炼化屋。”
流淌着黑蓝色光芒的卡牌渐渐出现在眼前:在瑰丽的玫瑰花窗下,两个少女相拥相依,互为你我、再不分离。
“这一次,让我成为你的幻觉。”
.
.
.
【恭喜您成为盛愿的友人,获得:盛愿的完整回忆×1】
黑蓝色光芒的卡牌闪烁、破碎,瑰丽的玫瑰花窗每一片都倒映着少女的面庞。
幻听、幻觉、幻视。
精神病院的出院报告和一副被草草涂抹了面部的人像油画一起没入火焰。
她说:“我相信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是我的过去,也是从无限远的未来、前来拯救我的星星。”
少女眼中的天色永远停留在了那个雷雨交加的那个夜晚,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她,曝光在全天下的恶意间。
“万丰生命做着吃人的研究!伤天害理,你父母是糟了报应!”
慈善家的名头被砸得稀碎,满天的辱骂随着父亲好友的荣升董事淹没了父母的灵堂。
带着假面的亲人们盯着巨额的遗产、从前最好的朋友在他人面前肆意嘲弄她、私立学校的老师也一改之前的温柔包容。
“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踩踏着那些被试者的鲜血。你怎么有脸活下去?”
“从小到大那么优秀,不会就是因为她父母搞的研究吧?”
所有人都对她这样说。
曾经的荣誉、优秀与赞赏都变成□□/裸的证据。
据说父母生前在想要制造出具有超能力的人,无数失踪人口最终都被送入万丰生命的熔炉。
她不停地转学,但恐惧感与窒息感总是如影随形,她不停地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像一朵本该生长在旺季的花朵,在反季节的寒冷中无节制地枯败下去。
“如果我不总是怯懦地逃避,能够勇敢坚强地面对就好了。”
她曾无数次对自己这样说,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逃跑,好像身体天生只会干这件事一样。
这好像成为了一种证明。
证明自己曾经的优秀,全部来源于父母的研究。
直到■■的出现,带着那样明媚、亲切的笑,仿佛太阳一样的耀眼。
■■是所有人的焦点,每次出现时身边总有一堆热情的好友,可他们见到她就像鬼一样地散开了。
所有人都用诡异的眼光看着她,但她并不在乎,只有■■愿意和她说话,带她面对生活中糟糕的一切。
她只想和■■永远在一起。
在■■的陪同下,一切都在变好,她甚至考上了市内最好的大学。
直到一个烂漫的春日清晨,刚刚跟随父亲在生命科学领域颇有建树的同学写完论文的她,被不知名的同学举报,在无数只黑手的作用下,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精神分裂。
他们说,■■根本不存在,是她的幻觉,是她的逃避。
他们是对的。
——因为■■就此消失了。
“是我害死了你。”在独自一人的深夜里,她总是这样想。
如果她不吃药,■■就会一直活在她的世界里吧。
那是看不到尽头的三年。
——“所以,你真的相信那只是你的幻觉吗?”
只到她的导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人体科学学会的院士,在国际上赫赫有名。
“跟我走吧。”
已经办好的出院通知单放在她面前:“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