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泽野想要出声阻止,宗先生却不动声色挡在他面前。
“少主心善,”他的声音很低,“但少主不应该辜负家主的殷切期望。”
对着宗先生沉沉的混沌目光,北川泽野一时犹豫不决。
宗先生从大袖中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您是北川家的继承人。”
想起临行前父亲冷硬的话语和漠然的背影,北川泽野不自觉攥紧拳头。
他看了眼被按在地上挣扎着喘息的江折雪,还是不忍道:“没必要这么按着她吧?”
这便是妥协的意思了。
宗先生满意地微微一笑,为了安抚北川泽野一般朝童目生伸手:“不要这么粗暴地对待江小姐。”
童目生便暂时放松压在江折雪身上的重量,但仍然桎梏着她,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北川泽野还想开口:“那血……”
宗先生微笑躬身,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这是家主交给我的任务,还请少主不要插手。”
北川泽野微微皱着眉,他的目光与摁倒在地上的江折雪相交。
她努力地昂起头,目光冰冷,眼眶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发红。
“少主。”宗先生语气淡淡。
最后,北川泽野垂下眼,背过身去。
见北川泽野转过身,江折雪知道这件事再无转圜的可能。
她就被这么扼住下巴,睁大眼睛看着郑晚月被灌入一碗鸡血。
血腥的,暗红色的液体在瓷碗里晃荡,被强行灌入郑晚月的喉咙,又从她的嘴角流下。
郑晚月,郑晚月。
江折雪睁大眼睛,眨也不眨,睫毛却微微颤抖。
那个梦境似乎变成了现实。
那个诡异的噩梦,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十几岁的新娘,抱着的公鸡,鲜血从公鸡的眼睛流出,蜿蜒在新娘白皙的皮肤。
血腥的气息在空气蔓延,死去的公鸡倒在花园的角落。
血液和皮脂以及花园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一种难以名状的古怪味道。
她之前一直觉得梦中的新娘与郑晚江相似,郑晚月和她是姐妹,两人外貌相似,新娘看上去自然也像郑晚月。
梦里,那个新娘冷冷地望着她,流下的泪水却似乎没有休止。
江折雪终于知道梦中一直纠缠着她的情绪是什么。
不止是恐惧,不止是悲伤,还有愤怒,那是骨子里燃烧起的怒火,想要焚烧一切的愤怒。
“我会杀了你们……”
被按在地上的江折雪声音沙哑,她仍睁大眼睛看着郑晚月,袖子里的刀片冷冷地硌着她的手,生疼。
童目生不知道为什么手下的女人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近乎强硬地挣脱了他桎梏的手。
她用自己的手指紧紧扣住地板,甚至沁出了血。
挣脱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朝郑晚月冲去,被端来的第二碗鸡血被她撞倒,一片血腥就这么被泼洒在地上。
寺蛇也被她冲倒在地上,他怒视着她:“你!”
江折雪把倒在地上的郑晚月扶起。
她贴着她的脸,衣服凌乱发丝凌乱,毫不在意她口中流出的血沾染上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童目生还想起身去抓住江折雪,北川泽野却伸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跪坐在花园喘息的江折雪,微微皱起眉:“不要再继续了。”
童目生看向背后的宗先生,后者凝视着江折雪,最后摇了摇头。
北川泽野转身,道:“宗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
“少主开口,我自然没有意见。”
宗先生躬身,他朝北川泽野微微一笑,转而慢慢走到跪坐在地上的江折雪面前。
他居高临下俯视浑身是血污的江折雪,声音很轻:“江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江折雪慢慢捋着郑晚月的头发,目光似乎空无一物。
宗先生轻笑了一声,似乎对江折雪现在的状况很满意。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江折雪沙哑的话语:“郑大小姐不会放过你,郑晚江不会放过你。”
听了江折雪的话,宗先生似乎更加愉快。
他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江折雪,像是不愿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谁说郑晚江是郑家大小姐?”
江折雪听见他的声音,轻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不知道吗?真正的郑家大小姐还关在精神病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