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黎走进来的时候,包厢里的大圆桌前坐了一圈的人,都在往天这边看,但他第一眼锁定的却是那扇立在那里的绢丝苏绣木纹雕花屏风。
中式屏风就是那样,能够看见,但一点也看不清楚,朦朦胧胧,讲究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隔雾看花。
屏风把包厢隔开,里面一张茶桌,就坐了两个人。
谈婳忽然拉拉他衣袖,喻黎回头,跟朝他挤眉弄眼的谈婳对上了视线。
谈婳没说话,但眼神的意思可太清楚了——
什么来头啊,外面十几人坐一桌,他俩单独坐一桌?
还拿屏风隔开,看不起谁呢?
谈婳生怕喻黎不懂她的意思,比着嘴型道:“你看我待会儿怎么把屏风给他俩掀了。”
喻黎:“……”
喻黎哭笑不得,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一时想不开,真冲上去把人屏风掀了。
谈婳顷刻间就懂了他的意思,撇了下嘴角:“哇哦,你好怂。”
“两位老师,我给你们介绍下。”
导演助理在看见隔开的屏风后,只短暂地愣了一会儿,就知道这是不方便见面的意思,所以把桌上一圈人介绍完以后,就没有再说其他的。
喻黎视线在那十几人脸上慢慢扫过,除了导演以外,居然还真有好几个眼熟的……还有仇。
瞄一眼屏风后,喻黎走上前,端起桌上的酒杯满了一杯酒,笑着说:“圈里比我优秀的演员多的是,承蒙导演抬爱,能让我选上这部剧的男主角。导演,大恩不言谢,我敬您,请。”
吕器隐约记得顾沉欲提过一嘴,喻黎的酒量似乎很不好,一杯倒的那种。
于是他一边笑呵呵地回应,一边偷瞄屏风后面,希望顾沉欲给个提示,这酒自己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眼看着喻黎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吕器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就在他仰头喝的时候,喻黎也举起来酒杯,然后——
他手腕一偏,杯子里的酒从肩膀上面浇了过去,泼向旁边那个地中海,泼了人家一脸。
“……”
主要他的手法太过拙劣,别说演一演,他就差明目张胆直接泼了。
倒完后,他还笑着向导演展示自己空了的酒杯,全然不顾众人震惊到失语的表情。
导演刚刚闭着眼睛一口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喝完还伸手重重拍了拍喻黎的肩膀,大笑着夸他酒量好,其实心里却是如释重负。
他刚刚是真担心喻黎一酒下肚,然后直接原地躺倒。
喻黎敬完导演,又拿着酒杯去桌上敬了一圈,他这样子明显不像是酒局上吃不开的人,甚至让人怀疑他怎么会混成这样,明明嘴皮子那么利索,几句话说得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直到,他故技重施,笑眯眯地把大部分人都泼了个遍。
吕器这才发现他是这样敬酒的,一整个目瞪口呆,趁着喻黎在他对面敬酒,小声对屏风后的顾沉欲道:“你老婆是这样给人敬酒的?”
顾沉欲坐在屏风后,端起茶杯,压住嘴角浮出的那抹极浅的笑,说:“他一向如此。”
吕器回头:“???”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挺自豪?
那边,喻黎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下,成功敬完了一圈的酒。
经过屏风的时候,手腕一抖,不动声色把酒杯里的酒泼在了屏风上,刚好泼在顾沉欲坐着的那个位置,格外显眼。
见此,吕器赶紧小声拱火:“看吧,他可是连你都泼啊,该管管了。”
顾沉欲漫不经心:“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泼我?”
吕器压低声音:“他刚刚不泼了那么多人吗?”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哪儿都不一样。”
“……”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位师弟是个恋爱脑呢?
喻黎敬完酒后,在助理小陈震惊又茫然的眼神下回到原位,谈婳默默冲他竖起拇指,正准备效仿的时候,导演站起来发言了。
那些被泼了酒的人表情也不能说难看,毕竟一个人被泼是难堪,一群人都被泼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谁也不是瞎子,顾沉欲刚刚躲那么快,这喻黎明显跟他有关系,他们犯不着为一杯酒去找不痛快。
因此,宴会结束后,一群人带着满身酒味从包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