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虽也龙蛇混杂,但也比街上护卫起来容易得多。
“殿下,今儿人手不足,街上人太多,若冲撞了您和小主子……”
“不碍事,”宋韫的脸出现在车帘后,“这里并无人知晓我们身份。你们举止自然些,不要太像武将,我们就不会暴露了。”
侍卫垂眼称是。
下了车,春音还是不放心,将两个主子的帷帽整了又整,唯恐泄露了她们真容。
宋韫被她啰唣得不耐烦,推开她的手,牵紧了东张西望的桃桃,捡着人少的河边走了一圈。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堆小玩意儿。
草编的蟋蟀,陶制的小燕子,还有一包豌豆糕一罐雪花酪以及一大捧形状各异的糖人。
春音和侍女两手拎满盒子,还不忘叮嘱宋韫,“玩的就算了,那些吃食,可千万别动,仔细不干净。”
桃桃过足了眼瘾,小脚走了许多路,也累了,心满意足冲春音张开手,“姨姨,我走不动了。”
春音忙住了嘴,将盒子交给侍卫,抱起桃桃,劝宋韫:“殿下,小主子累了,回去吧。”
宋韫一看,不知不觉竟在外面盘桓了大半日,也就点了头。
主仆几人上了车,启程返回行宫。
刚回屋洗漱完毕,宫侍急急进来,禀说:“公主,宫里来人了。”
宋韫讶异,“才出来月余功夫,能有什么事?”
宫侍答不上来,说来的宫使并未透露丝毫。
“请他来。”
宋韫重新整装,坐去厅堂,一见来人,更诧异了。
来的是皇帝跟前贴身侍奉的大太监李福义。
“中官怎么来了?”宋韫赐了座,不动声色看向李福义,在心里思量着他的来意,“宫里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李福义躬躬身,眯眼笑说,“就是您突然离京,陛下很是挂念您和小郡主。”
宋韫放下茶盏,也一笑,“哥哥也真是,当初出来,他可是点过头了的。再说,转眼就要入冬,年节时分,我和安宁肯定要回去的。”
李福义看一眼宋韫,仍是那副笑模样,“公主当真会回京吗?”
“中官何出此言,”宋韫面色不改,“我的父母兄长都在京城,京城是我的家,我怎会不回去?”
内侍们这种话不肯说满的习惯,让她颇为不快,“中官有话便直说吧。你千里迢迢赶来金陵,难道就为了问我是否会回京?”
李福义被她呛声,顿了顿,方道:“奴才此番前来,是为传两道旨意。”
他从怀里摸出一封圣旨,见宋韫扬眸警觉地看着自己,便免了宣读的环节,直接将圣旨呈了过去。
宋韫一头雾水,“皇上有话传给我,为何不写信?何必如此隆重?”
“公主,奴才岂敢揣摩圣意。还请您先过目,之后再质问奴才也不迟。”
宋韫被他看着,无奈接了圣旨,展开一看,眉头越皱越紧。
“莫名其妙!”她起身,将圣旨掷回李福义怀里,“烦请中官回去告诉皇上,此事绝无可能。”
李福义小心翼翼接住圣旨,讪笑道:“这就要说到奴才来传的第二道太后懿旨了。”
“陛下拟旨后,便在第二日早朝时昭告天下了。太后娘娘也跟公主您一样无法接受此事,遂令奴才来传话,请您在安宁郡主成年前,不要再踏入京畿一步。”
虽然早知道人心的深不可测,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宋韫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