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民康初来到南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事做。
有一天,仝民康在大街上闲逛,看到一车夫拉着板车,在斜坡上奋力地向前迈着步,他上前在板车后面助力。
车夫感觉到车身一下变轻了,在路面平缓处停下来,他从肩膀上取下已分不出颜色的毛巾擦把汗,感激地冲仝民康说:“谢谢你了,老乡。”
仝民康说:“顺手的事,不用谢。”
“敢问老乡你是做什么的?”车夫问。
“不怕你笑话,俺刚来南京,还没有找到事做呢。”仝民康不好意思了说。
“嗷!是要有事做才行呢,总不能坐山吃空啊。你要不嫌弃,跟俺一起先拉车吧,慢慢再另谋高就。”
“那太好了,俺正愁没有头绪呢。”
当天晚上,仝民康等大妹下班后,高兴地告诉大妹,自己找到事做了。
星期天,仝兰芝和大哥一起来到车行,租了一辆板车。仝民康拉着板车到夫子庙,找到那天结识的车夫老乡。
仝民康身材高大,人又老实憨厚,他每天都能揽上活计,一个月下来,攒下了二十几块钱,仝民康第一时间把钱寄回了老家。
星期天,夫子庙商业街上找板车拉货的雇主要比平日多,仝兰芝为了帮大哥能多挣几毛钱,她把小芳背上,帮着大哥一起拉板车。
一个多月后,仝民康经大妹夫介绍,到南京栖霞山谋到了采石工的工作,工地上管吃管住。
秋风掠过树梢,霜打过的斑斓多彩的梧桐树叶,随风在马路上打着转。梧桐树的枝丫光秃秃地伸展着,淅淅沥沥的几场雨过后,天越来越冷了。
一个星期天,天空飘着小雨,仝兰芝给小芳穿上雨衣,背着孩子来到栖霞山采石场看大哥。
仝兰芝在蒙蒙隆隆的雨帘中,看到大哥身披蓑衣坐在雨中,一手拿钢钎,一手拿铁锤,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石头,每一捶下去,钢钎都冒出火花。
仝民康为了养家糊口,每日风里来雨里去的身影,令仝兰芝很是心疼。她央求着陈广良,看能不能给大哥再谋到些其他的事做?大哥在采石场太辛苦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仝兰芝东拼西凑的给大哥做了一件棉马夹,穿到黑布棉袄里面好挡风。
春节前夕,下了一夜的雪。仝兰芝早起后,正带着小芳在院子里扫雪。
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 兰芝一看地址,知道是四弟仝民福的来信。她放下扫把拆开信,欣喜地得知民福结婚了,近期将携新婚妻子来宁。
仝兰芝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小弟了,她兴奋地仔细打扫了一下房间,买来新铺盖,整个左厢房立刻焕然一新。
仝民福从部队转业到了泰州,在卫生防疫部门工作。他在篮球场上与本单位的姑娘徐耀华相识相爱,他们简单地举办婚礼仪式。三天的婚假太短,不能够往返苏北老家。仝民福便携新婚妻子,利用婚假到南京来看望大姐、还有大哥。
仝民福夫妇乘坐的汽车,开进了南京客运总站。仝兰芝早已等候在了车站,想想有七年多没有见到四弟了,她心中不免有些小激动呢。
出站口涌出了刚下车的旅客,仝兰芝抱着小芳在人群里左顾右盼。仝民福和徐耀华终于出现在兰芝的视线里,她惊喜地看到四弟明显的比以前更高了,清瘦的脸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身穿旧军大衣,手挽着身穿花布棉袄的新婚妻子。兰芝远远地看到弟媳微微笑着,忽闪着大眼睛,虽说和身材高大的四弟比像是矮了些,但弟媳的端庄与优雅的体态,让仝兰芝一下就喜欢上了弟媳妇。
“小芳!快喊舅舅,妗子!”仝兰芝抓起女儿的小手摇晃着。
仝民福也挥舞着手臂:“大姐!大姐!”
姐弟俩连同小芳佣到了一起,小芳甜甜地喊着“舅舅!”
仝民福把小芳抱到怀里,笑着逗小芳:“再叫一声。”
小芳又大声地喊道:“舅舅!”
仝民福指着妻子问小芳:“叫她什么?”
“妗子!”小芳朝徐耀华大声喊道。
“这个匣子好乖巧。”徐耀华伸手要抱小芳。小芳顺势扑到妗子的怀里。
“快跟俺回家吧。”仝兰芝招手要了两辆黄包车,她把小芳交给小弟后,热情的牵着弟媳的手坐上其中一辆黄包车,一直到家仝兰芝牵着弟媳的手都没有松开过。弟媳徐耀华也极享受的依偎在大姐的身旁。 仝民福抱着小芳,连同行李另一辆跟在后面。
到家后,仝兰芝先让四弟、弟媳到西侧房间放下行李,她打来热水,说:“俺弟!快和耀华妹过来洗把脸,坐了一天的车,累坏了。”
仝兰芝麻利地打开蜂窝煤炉煮了两碗面,里面各卧了一个鸡蛋。她把煮好的面端到饭桌上,牵着弟媳坐下来,说:“早饿了吧?快趁热吃,先垫垫肚子。”
放下饭碗,徐耀华牵着小芳的手进里屋打开行李,取出水果糖装满了小芳的衣兜。她看到准备一新的床铺,从房间里出来,说:“大姐,给你添麻烦了。”
兰芝听弟媳说这话,连忙说:“看俺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爹和娘离得远,家里也不能给你们添置什么,你这样嫁给了四弟,倒真是委屈了你。”
“在泰州听民福经常说起大姐,夸大姐聪明又能干,这回见了大姐,才知道您比他嘴里说的的还要好。” 弟媳徐耀华称赞着大姐。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边吃着晚饭边聊着别后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