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一胎是如何怀上的?
天地良心,貂母发誓自己绝对清清白白!
可怀疑的种子说种下就种下了,貂父面上不说,心里对貂母一万分嫌恶。两人都是爱脸面的人,不会撕破脸,家庭和和美美他们才面上有光。
貂父不敢明目张胆出轨,但也没少偷腥,心里厌恶妻子同床异梦,后来干脆以女儿为借口分了床。
貂颖儿的童年无疑是黑暗的,父亲心里认定她是野种——当年亲子鉴定还未普及,即便有,这两人为了脸面也不会带女儿去做。
父亲虽不疼爱她,却也未曾主动伤害她,对她持不管不问的漠视态度。对貂颖儿伤害最大的是母亲。
貂颖儿一直被母亲逼着学习、逼着做事,小小的年纪承担大大的重担,时常遭受来自母亲的毒打和谩骂。即便考试满分、家务做得再好,母亲也总有理由嫌恶她。
在外人面前偏偏又爱出演母慈子孝的假象,如果不配合表演让母亲失了脸面,便难逃责罚。
母亲因丈夫的误会、嫌恶、背叛而痛苦,女儿因母亲的迁怒、欺压而痛苦。
很多时候,人间的炼狱比地狱更甚。
貂颖儿几次寻死失败后,不得不面对她的人生,她寻死的壮举使她的父母蒙羞。疼爱她的爷爷奶奶也在听闻她自杀的消息过度震惊难过而受不住刺激双双离世。
貂颖儿自杀未遂,带走了两个老人的生命。
每一次自杀未遂都面临着更加严峻艰难的处境,貂颖儿也想不明白为何活着难,连寻死都这么难。生命诚可贵,却连要摆脱都是奢侈。
在那个年代许多人还没有心理疾病的概念,但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貂颖儿在度过那段极为恐怖的时光后离开了家,并开始大量接触和阅读相关的书籍文献,明白自己有着严重的抑郁症,甚至可能不仅仅是抑郁症。
在反复轻生的那段时间,她还时常会产生各种幻觉,精神分裂,有时无法正常思考,行为会出现失控,记忆会出现混乱。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时常会像疯子一样犯病,或者说,她已经患上精神病了。
她一直以来成绩优越,母亲含辛茹苦培养她上了京大法律系,本该多么令人羡艳。
母亲认为貂颖儿在装疯卖傻,认为这逆子翅膀硬了跟她对着干,故意折磨她。
在貂颖儿第三次自杀未遂出院后的那段时间,她被母亲关在房间里,让她反省,三餐啃馒头。母亲想起她时就会拿竹棒针进房对她一顿抽打。貂颖儿常常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直到现在身上交错纵横的旧疤也不曾褪去。
母亲关住了她,却防不住她犯病,那日母亲打她时她突然发病,推开母亲跑出了家门。
她第四次自杀未遂后,趁着神智清醒且无人看管时,逃了。
大冬天只穿着单薄衣服的貂颖儿逃离了她的地狱,虽然身无分文前途渺茫,却呼吸到了她从未体会过的自由空气。
彼时她22岁,一年前刚大学毕业的她本是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就业机会,却因工作地点在京城而遭到母亲的极力反对,将她锁在家里导致她错过了这份工作。
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是她在大学期间倾尽努力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工作机会。
母亲这般做法,与毁她前程有什么区别?
貂颖儿在家呆了极为痛苦不堪的一年,长期受到压迫累积导致的心理甚至精神问题最终成为疾病,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惨苦无望的人生。
离家后的貂颖儿带伤乞讨了两天,接着找到了一份打字员的工作。攒足钱后,她补办了身份证明,前往京城补毕业证书,又去了一年前同意录用她的工作单位。可惜工作单位已经不需要她了,将她拒之门外。
“无论什么理由,我们不需要失信爽约的人。”
要知道,法律工作者最忌讳没有信用。
那天貂颖儿再度病发,仍然自杀未遂。被好心人救下后她又不得不重新振作,找了一份小学教师工作,边赚钱边学习各种心理和精神方面的知识。
光是看书远远不够,她开始寻医,一寻就寻到了年轻帅气的沙凌医生。
贝诗媞抹了抹情不自禁落下的泪,她现在足够放松了,全然卸了心防。
“你和我妻子有些相像,且你的状态要比当年的她好得太多。”沙凌微笑,“其实人生很长,没有什么坎是走不出去的,如果靠自己确实走不出去,那就积极求助外界。这个世界并不冷漠,总会有人对你施以援手。”
沙凌引导贝诗媞诉说,了解她与父母相处的一些细节。
比如,母亲近乎变态的控制欲,时时刻刻都要掌握丈夫和女儿的动向,刨根究底去探究他们的想法。丈夫或女儿的举动和想法令她不满,她会强硬要求改变。母亲一直在致力于改造丈夫和女儿,以她的想法严格要求着家人。
贝诗媞和父亲的每一件衣服,哪怕是内衣裤,都是由母亲挑选的。偏偏母亲的审美与贝诗媞不同,贝诗媞很厌恶这些又土又俗的衣服。她开学第一天被迫穿着妈妈挑选的田园大妈风翠花长裙简直亮瞎了舍友们的眼睛,得亏她颜值战胜了一切,生生将这件艳俗的裙子拉高了档次。在这之后贝诗媞以军训作训服过度,找机会为自己置办了几套适合她的衣服,简约的、知性的、素雅的。不仅是衣服,眼镜也是,军训前她就赶着配了副新眼镜,旧眼镜是母亲为她挑的她极为不喜的老土款式。她钱不够用,透支消费,借了网贷。
母亲会盯着她和父亲的消费记录和话费记录等,会定期去查清单,耳提面命让他们不乱花钱,给贝诗媞的生活费都是计算好的。母亲假设她每日三餐共需要30元,再加一些意外支出多给100元,拢共每个月只给贝诗媞1000元。
贝诗媞家的经济条件明明很好,父母亲都是高收入,却活得无比拮据。
再比如,母亲喜欢吹毛求疵,并且喜怒无常,时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发雷霆,常常将小问题看得很严重,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家里的家务几乎是贝诗媞和父亲共同承担,母亲是指挥官,负责分配任务和指导。
“你不能这样择菜,这样不对。”或“这个东西不能放这里,到底会不会整理?”亦或者“盐要煮熟了再放,你这么早放干什么?又毁了一盘菜,这盘菜不能要了,重新炒!”
“这些浅色的衣服你应该手洗,不要老是指望洗衣机。”
“你这样洗碗太浪费水了,不用老是用冲洗的,你先泡在一起用一池水洗完再换一池水过一遍不就好了吗!”
“你是不是没带脑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内衣裤不要晾外边,让人一眼就看见,你要用其他衣服把它们挡在中间!露出一点都很难看,怎么我老是教不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