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对浪天涯的钦佩更为的诚服,但她一直弄不懂这个少年。她自幼生长在豪门望族,知道其若所予,必有所求。
可浪天涯从来没有对她或者爷爷要求过什么,每次都是替爷爷施完针,在看一下自己功夫的进展,便独自去打坐修炼去了。这种神秘感,在青阳初雪心中是越积越深。仿如对方是一个黑洞,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她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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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学的傍晚,浪天涯慢步朝家中走去。
百花巷的秋色越来越浓,走在胡同之中,说不出的幽静与空寂。
转过一道弯后,他见到在自家院子里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三匹黑色骏马,紫色金丝宝盖,尽显雍容奢华。
看来今天家中有贵客到访。
他思忖了一下,眉头一皱,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
浪家祖先乃是当朝开国功臣,受祖辈蒙阴已有三百余年。
世代伯爵沿袭,在京城也算得上是个大家族。
为何浪正会混的如此地步?那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浪正的父亲浪天,也就是浪天涯的爷爷,是家中长子,本该继承伯爵之位,可奈何他只爱佳人不爱江山,与一烟花女子结缔。
此举遭到浪家所有长辈反对,更派人将此女掳走幽禁。
浪正到最后只有分离出家门,才救回心爱的女子。
之后,二人远离京城,来到这南方巨鹿城隐居。浪天涯的奶奶本是名医之后,只是因祖辈惹了皇威,家道中落,才落入这烟花之地。
上一世,京城浪家派人来是因为族谱重编,要把浪正这一分支给抹掉,作为回报,送来了不菲的钱财。
这种抹去宗族的侮辱是多少钱财也换不回来的。为此,浪正拒绝钱财,与浪家派来的人闹得不欢而散。
认祖归宗是华夏人的传承,浪家也不列外,这件事也是浪正的一块心病。
浪天涯走进堂屋,就见父亲脸上漆黑一片,嘴角抽动。
坐在上头的一男子与浪正眉宇间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浪天涯的堂叔浪觉。
他身居四品,官拜大理寺少卿。
浪觉把茶杯重重的往旁边茶几上一搁,看了一眼站在浪正身后的浪天涯,哼道:“浪正,族中派我来便没有把这事看轻,与你商量,是尊重你是浪家后人。现在族谱重编对浪家来说是一件大事。浪家几百年声威显赫,都是朝中重臣,国之栋梁。若你把这一族写上去,外人会怎么笑话我们浪家?”
浪正一罢手,道:“纵使我爹让浪家脸上无光,祖上蒙羞,也如你所说,我们是浪家的子孙,这是事实,是抹除不掉的。这些钱财你带回去吧,我无福消受。”
浪觉猛然站起身,双手背负,高傲道:“那年底的祭祀你们全家都不要错过。”说罢,一甩衣袖,朝外面的马车走去。
马车上的铃铛声渐行渐远,一抹晚霞从窗外落到堂屋,把屋里本就寂寞的空气变得更为沉默。
刘兰许久过后轻叹一声,道:“都饿了吧,我去做晚饭。”
浪天涯想起上一世他们一家三人去京城参加祭祀的情景,那种羞辱,如今想起来,都无地自容。到祭祀最后,还被浪家人赶出家门,去除祖籍。他还清晰记得浪家人嘲讽与蔑视的嘴脸,还有父亲败走京城那绝望的眼神。
上一世,他曾经怀疑过父亲的事故是京城浪家幕后指使,但没有丝毫证据。
沉默了过了半晌,浪天涯轻声道:“爹,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他们看扁的,我要让浪家族长亲自把我们的名字写在重编的族谱上。”
浪正抬头看了一眼儿子,欣慰的笑了一声,道:“你爷爷的遗志我是无法完成了,你肩上的责任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