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昔流又把人扶稳,心想你一个路都走不稳的病号还整什么幺蛾子。
男人这时候不作声了,微垂着头,不知道是刚才那一幕打击太大,还是对方又不太清醒了。有温热的呼吸细细密密地洒在许昔流颈侧,许昔流有点不太舒服,歪了歪头,可还是尽到了一个医生应有的责任,斟酌着,轻声又问了一遍:“秦先生你想去哪?身体还难受吗?”
镇定剂的剂量是针对主角攻身体的标准剂量,人体吸收后,处于躁狂的精神放松下来,大概率会睡着。
可现在对方却又是醒来的,抛却外部不安稳的环境影响睡眠的可能性,那也只有是对方身体不舒服,或是用多了镇定剂效果已经大大减小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许昔流思索着,等待着男人的回答,但对方一声不吭,歪靠在他身上,喷洒的呼吸愈发过分,痒痒的,令许昔流非常想一把把他的嘴给捂上。
所幸这种尴尬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许昔流第二次问主角攻身体上还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时候,管家钟叔就及时出现了。
“先生!”
钟叔大老远就看见纠缠在门口的一团人影,连忙过来,接过秦罹。
“先生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就行了,您目前的身体状况,还需要多躺躺......”钟叔一边焦急说,一边目光看向许昔流,拿捏不准许昔流出现在这的原因,就只好询问:“许医生到这来,是因为先生又出了什么事吗?”
许昔流浅笑着解释:“不,我是有东西忘在秦先生这边了,过来拿一下,刚到门口就看见秦先生出来,过去扶了一下。”
“这样啊......”
“那麻烦许医生自行去取吧,我现在抽不出空。”钟叔有些抱歉的说着。
他扶着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站直都不错了,许昔流就点点头,进去了,反正屋子门敞开着,对方就站在门口,屋内景象一览无余,也不怕他做什么坏事。
许昔流正是知道如此,才答应的迅速。
很快,他就从桌子上发现了自己之前图方便顺手放在那的手机,拿了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管家也扶着男人坐了下来。
男人自从对他放了一通奇奇怪怪的狠话之后就没再开口了,不过仔细看唇色是苍白的,还有些干燥起皮,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好像在忍着什么似的。没有系统检查,对方也不说话,许昔流目前也不太确定对方的身体状态,不过主角攻身上的老毛病也就那几个,偏头疼,精神问题,胃病。
来时管家曾说过对方不肯吃饭,那现在估计就是胃病犯了。
换言之,也就是饿的。
于是许昔流顿了顿脚步,路过管家时提了一嘴:“秦先生今天吃饭了吗,如果没有的话,给他弄点方便消化的,现在太晚了,不宜吃太多,明天一早再吃好点。”
“还有,秦先生目前的身体......饮食方面需要多费些心。”
医生再牛逼,病人自己不爱惜身体那也没辙。
这些他只能多提点提点,毕竟他又不是主角攻家里的厨娘。
管家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应好。
他表情有一瞬的晦涩,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可还是礼貌的同许昔流道了谢:“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叫厨房尽快弄点吃的,今天真是麻烦许医生了,许医生快去休息吧。”
若说之前的所有交谈,这个中年男人都是客气疏离的,那么这一句里,就多少卸去了点戒备。
许昔流察觉到了这点,但没表现出什么,点点头就走了。
他真的是累了,到了房间很快就躺下来。
睡前看到床头的金丝眼镜,许昔流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出去的急忘了眼镜这回事。不过他其实本身不近视,戴眼镜是因为他的脸长的太好看了,怕病人不信任,平时就架着副眼镜中和一下,让人的注意力不那么的聚集在他脸上,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个小习惯。
不知道原主什么情况,他能感觉到这副躯体也是不近视的,可能戴眼镜的原因也和他一样吧,毕竟长的也都一模一样。
胡思乱想着,许昔流渐渐睡着。
第二天,天大亮。
谢绝了管家用早饭的邀请,许昔流一早就回去了。
回去之前没看见病怏怏的主角攻,估计是还在休息吧,昨天晚上折腾到这么晚。
他现在还困着呢,只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再舒舒服服的补一觉,在别人家里睡觉不管怎么说总有点不踏实。
*
下过了一夜的雨,晨间山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空气沁人心脾的凉爽清新。白天时也太阳出来了,云层散开,残留的雨水被阳光一烘,雾气也跟着消散,漫山的清新绿意,欣欣向荣。
可别墅安静的书房里,窗帘却紧紧拉着,遮着外头浓烈的阳光。
“昨天,他来过了?”
男人声音有些喑哑,郁气沉沉。
“是。许医生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今天早上走了。”钟叔把饭食一一放到秦罹手边,劝着,“先生多吃点东西吧,这些都是对胃病好的,还有药,饭后也要记得吃。”
秦罹沉默了片刻,没对这些说什么,只道:“你出去吧。”
他更想一个人待着。
管家钟叔目光有些隐忧,嘴唇动了动,可还是咽下了那些说烂的话,出去了。
门被关上,身形消瘦的男人窝在椅子里,半阖着眼皮,紧皱的眉头能看出他此时的疲惫。他周身拢着一层躁郁的气息,虽然没有动,但也能令人感受得到由内而外透出的烦躁,连门外偶尔路过的佣人都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到这尊煞神。
醒来之后,秦罹又恢复了平时沉默的样子。
和昨夜的恍惚不同,此刻的他尤为清醒,是医生来过后的效果。
他对那个私人医生有点印象,每当自己发病时,对方的身影都会如约出现,又在控制住他的病情后悄然离开,像是只丛林里讨食的狡猾的狐狸。
他们的关系本该像森林里病怏怏捕猎的老虎和每次趁老虎虚弱前来偷食的狐狸那样心照不宣毫无交集,只等他病好或是彻底疯掉,对方抽身离开寻找下一个饲主。可是昨天,这个医生似乎破天荒对他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