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奈斯看到苏的小动作,有种莫名被针对的感觉。他张了张嘴,想想还是不要说些蠢话比较好。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鲁终于出现在了空地上。德鲁伊不像教会,什么天使啊天堂啊之类的搞得神神叨叨,但总是有着一份对原始自然的敬畏。原本人**头接耳的嗡嗡声伴随着村长的出现,渐渐的低了下去。坎奈斯原本的话也就顺势地吞回了肚子里,用眼神示意苏注意柴堆。
坎奈斯年龄不大,参与丰火节的次数也不算多,即使这样他也能感觉得到安德鲁的样子相比以前的几次要庄重得多。他甚至要怀疑安德鲁是不是在出场之前焚香沐浴过了。安德鲁首先绕着柴堆慢慢地踱了一圈,重新回到位置后,一些村民遵照惯例把这一年里离世亲属的遗物投入了柴堆。整个过程安静而肃穆。
按照往年的惯例,接下来柴堆便会自燃起来,像一把冬日里的火炬,一直坚持不懈地燃烧到第二年树木抽芽的时候,才会化为一摊灰烬。可安德鲁这时却出人意料地拿出了一支长杖。
荷娜和坎奈斯看向长杖的双眼出神,显然都觉得了这根法杖绝不常见,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出声。
那根法杖长度和安德鲁差不多高,取用的是一整条粗细均匀的树根,未经切削还保留着树皮的纹理。坎奈斯看着法杖,猜测棵那巨木怕不是要有整个村子那么庞大的根系。法杖的顶端略微弯曲,有点像是拐杖的形状,不过除了身高是常人两倍以上的巨人们怕是没人需要这么大的拐杖。在整段弧形的中央,不知用什么手段镶嵌着一颗宝石,像是直接生长在这条树根上一样。宝石在安德鲁自然魔力的催发下,散发出了柔和的草绿色光芒。
坐在荷娜另一边的苏虽然没有另两个人一样对魔法物品那么敏感,也知道这支法杖绝对不普通,她看向不知是安德鲁还是法杖的双眼里也映出了同样的绿色光芒。
安德鲁双手握住了长杖,竖着向上举高,火苗伴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地从地面升起。灼热而温柔的火舌轻轻地舔舐着堆放在最下面的遗物,顺着柴堆向上燃烧,最终汇聚在了柴堆的顶端,宛如喷发中的火山。柴堆的木柴散发着红光和热度,像是在燃烧却又没有耗尽的迹象。
安德鲁这才疲劳地放下了手里的法杖,重重地插在了脚下的土地里,一点也没有爱惜魔法道具的样子。他稍微休息了一会,才重新拔出来法杖,向大家宣布丰火节和冬季的到来。并发表了一通惯例的祝辞。
在柴堆点燃之后,场内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尤其是今年的火焰相比往年要旺盛得多,这很大程度上预示着人们在冬季更不容易受到死亡魔力的侵蚀。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村民们并不关心仪式的变动到底意味着什么,日子好过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从这一天开始,商国的村民们就会进入冬天的状态了,不时靠狩猎获取一些新鲜肉食,到了晚上则聚在柴堆旁取暖,喝酒聊天,听吟游诗人讲述其他地方一年里发生的故事。有时还会有年轻人伴着曼陀林琴的乐声跳起舞来,说不定还能吸引到异性的青睐。和过去精灵们的生活如出一辙。
甚至就在现在,就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大桶麦酒,开始分发。
坎奈斯受到氛围的感染,也想拿一点来尝尝,在荷娜几乎能吃人的目光下还是收回了手。他戳了戳荷娜,示意她朝后看。
“干什么,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吗?”荷娜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却带着笑容,觉得坎奈斯跟她开的玩笑很有趣。
“苏是不是傻了?”趁着苏还没有反应过来,坎奈斯抓紧机会还嘴。
荷娜这才发现在大家都开始玩乐的时候,苏还顶着柴堆顶端的熊熊火焰在出神。
“我感觉她每年都这个样子,对火特别着迷。”坎奈斯偷偷对荷娜说,十分怀疑苏是不是投错了胎其实她应该是个占火者或者火卫士才对,“你说她是不是有术士那边的血统?”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南边。
荷娜用看死物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我会帮你转达的,我想明年你就能如愿以偿地呆在柴堆里被她盯着看了。”
荷娜的玩笑开的有点冷,坎奈斯思考了一会才跟上她的节奏,赶紧求饶,“我就只是说说而已。”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发呆状态的苏,评估她听到之后一怒之下打死自己的可能性。
金红色的光芒映在苏的眼睛里,火光照亮了的她的面庞。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从小时候第一次被父母带来丰火节,每一年的柴堆点火时她都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呼唤着她。就在那火焰里。她过去一直觉得那是幻觉,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喜爱那一团火焰。直到春天到来,火焰熄灭,她才能完全解除这种状态。今天就更不寻常了,她甚至都能听到噼啪燃烧的干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越是努力想要听清,周围人的交谈声就越是嘈杂。到最后她听到的都变成了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火光在她的瞳孔里映成了冲天而起的火鸟的样子。
苏只好无奈放弃,她回过神来,发现和荷娜一起披着的斗篷已经裹回了自己身上,刚才还靠在一起的朋友此时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你醒啦?你在这里坐了足有一整年了。”传来的却是令人讨厌的声音。苏悚然一惊,已经是第二年的丰火节了吗?
“好啦,别开玩笑了。”荷娜嘴上说着不要开玩笑,却看着她的表情笑了出来。苏这才意识到这两个傻瓜在玩什么把戏。
荷娜终于控制了自己的笑容,“你怎么啦,一直看着柴堆发呆。”
“我就是喜欢看火怎么啦。”苏一戳就炸,完全不愿意承认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看,我就说了。”坎奈斯在边上用苏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不过至少他还有一点作为朋友的良知,“我看你两眼都发直了,真的没事吗?”
苏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嘲讽他好还是应该感想他的关心。“没事……我就是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坎奈斯两个人拉直了耳朵也没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荷娜听了一半,似懂非懂,看了看柴堆,又看了看苏,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重新坐下来,环住了苏的肩膀对她说,“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总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说不定这也和今天安德鲁校长的事有关。”苏听着点了点头。“正好让坎奈斯帮你去问问看吧。”这后面半句是荷娜说给坎奈斯听的。